“外门弟子也行。不瞒您说,浮生(夜扶桑之名,扶桑为表字)这孩子聪明伶俐,根基也不差,就是骄纵任性了些,欠缺管教。本座倒是也想管管他,可继任玄门领袖以后事务繁忙,一个月都见不了几面,真是心无余力。可巧今日偶遇真人,看来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还望真人莫要推辞。”

楚易知沉吟不语。

莫随风倒是会心一笑。

哪里是真想要夜扶桑拜师学艺呢?不过是今日白重九回归,玄门正派人心惶惶,担心他前去寻仇,所以为子侄赶紧寻找一个避难所罢了。

若说真想拜师,何苦要等到现在,早十年前就去了。不过真是答应也无妨,可难就难在他看这个夜扶桑也是个不省心的,真是去了白鹿洞,还不给闹得鸡飞狗跳?

再者,其他玄门世家听闻了白重九一事,还不有样学样,往后,有白鹿洞头疼的。

楚易知心思耿直,不像莫随风世故圆滑,玲珑通透,能够想到这里面弯弯绕绕的牵扯,他只是觉得夜扶桑是个不安分的,他受白归一荼毒在先,可不想再次自讨苦吃,于是小心措辞,“只是我们白鹿洞不曾涉猎刀道——恐怕——”

“不妨事,不妨事。浮生他从小学剑,曾在若水阁上善仙尊足下做了五年外门弟子。”

“那为何没有继续在若水阁那里学剑呢?”

“惭愧。浮生这孩子随心所欲惯了,实在受不了若水阁那一千多条门规,后来被本座接回来后打死也不准备去了,就在家荒废了几年。本座听闻苍梧山没有那么许多门规,想必比起来若水阁,会更适合他的心性。”

“我才不要去,哪里都一样的。在若水阁我都烦死了,不是抄写一百遍门规,就是在静室面壁思过三日……爹,你要是真强迫我去,我就死给你看。看你怎么向阿娘交代——再说,你也不想逼死你唯一的亲儿子吧?夜氏那么大一份家业,你舍得交给二叔三叔他——”

“胡闹!”夜崇光训斥,“你不去也得去。”

“你——你就不怕我死在苍梧山——”

“你真是死了本座就去给你收尸。”

夜扶桑眼睛转了转,突然改口,“好,你不要后悔。我去了肯定要把苍梧山弄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到时候你们会乖乖把本小爷请下山。之后再说去或留,可就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他说完就开始大快朵颐,风残云卷般吃完就把筷子一丢,上楼睡觉去了。

果然是孩子心性,少爷脾气。莫随风不住摇头,下意识看了楚易知一眼,忍不住同情起他来。

次日,夜扶桑真的随着楚易知一行朝着苍梧山出发。

莫随风也与众人暂别,回了酒泉水云间。

夜崇光将夜扶桑送走,就带着属众回到了光明地。

光明地位于檀州的子午道,那里本是从杜陵穿南山到汉中的通道,因为易守难攻,所以位于关外漠河的夜氏在夜崇光问鼎玄门至尊以后,为便于统治,就在子午道修建了一座城堡。

城堡位于断崖之上,三面都无东西可依傍,只有通往山上一条路,易守难攻。

据说为了一年内修好这光明地,动用了一万劳工,不眠不休。累死了不少人,也有不少人失足落下了悬崖。是以光明地周围戾气很重,极少能够见着艳阳。

夜崇光回到光明地的时候,各大宗主都早已恭候多时了。

他在凉州时就分别写了密信送到了各个家族门派,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要各大家族前往光明地共同商讨对敌大计。

平时还有人推诿不来,可这次,除了汴梁萧氏因为与白氏有姻亲之好不便前来,其他各个门派悉数到齐了。

夜崇光扫视了一眼,没有看到萧氏宗主萧万古,心里不快,佯装问道,“萧宗主还是身体抱恙?”

“身体抱恙?”有一个身着绿袍,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冷笑一声,“我看这萧宗主即使只剩一口气,一听到白纸门的事儿,肯定马不停蹄就赶到了凉州去。我们要是此时前去,说不定还会看到催泪的一幕呢。”

“林宗主,都这个时候了,我们总该商量一个对策不是?你竟然还有空说这些风凉话。”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小男人急得团团转,屁股都沾不得凳子。他看着刚才说话的榆林的林氏家主林宗越发着牢骚,“这我们日夜担心千防万防的白鹿鸣没回来,这白九霄却回来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余宗主,这是害怕就成的事儿吗?”林宗越斜睨了那人一眼,慢条斯理开口,“我可是听说当时你们余氏抢的白纸门的金子是最多的,整整五大箱子。怪不得你这么害怕。”

“林宗主——林宗主——”余逢年看模样都快哭了,“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罢了,谁比谁多点谁比谁少点在白纸门看来有差别吗?别敌人还没打上门来,我们自己人先内讧起来。”

“难不成我们还真把金子给他们白纸门送回去?都十几年过去了,那金子早就被挥霍一空了。我从哪儿再找那么多金子?这可是要我老命啊。”一个瘦高且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脸愁容。看起来总像是纵欲过度宿醉未醒的模样。他六神无主,像一只惊弓之鸟,扫视一圈身边众人,沙哑着嗓音道,“大家倒是赶紧想个办法。”

“金宗主可是家大业大,还拿不出几箱金子?”

“林宗主,您就别开老朽玩笑了。”

林宗主喝了一杯酒,看着夜崇光满不在乎,“不是有神君在嘛,我们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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