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路看着灯光下从嫆嫆那闪闪发光的眸子,非常短促地像是叹息了一声,笑道:“那恭喜你。”

从嫆嫆一得意就有些不老实,满马路乱逛,偶尔有车疾驰而过,袁路就开始提心吊胆,将她拽到了路边:指着不远处几个凸起的坟包阴恻恻地说:“看到那里了吗?走路再不老实你就得去陪他们,那里可没有长得像黄轩的!”

“咒我!”从嫆嫆老实了。袁路最有办法治她,以前就是,知道她胆小,天黑说鬼,天亮时说她妈什么的,准能吓到她。

走过这段东西方向的路,往南拐不到五百米就能看到一个村子,而学校就在离村头大约两百来米的地方。这个村子离山更近,学校几乎就建在了山脚下,两排瓦房,虽然天黑得要命,但也能看出它破败不堪的模样。

一进学校大门,袁路便将门反锁。学校有一片很大的空地,通往第一排教室有一条红砖铺成的小路,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第一排平房中间的走廊,来到了后院,袁路先是进了一个房间,从里面报出一床新的被褥,带着从嫆嫆进了隔壁。

“我们另一位老师就是村里的,不住校,我这里条件差,一共就两三间宿舍,来了支教老师也是去隋老师那里住,你倒好,上赶着跑我这来。”

从嫆嫆对住的地方不讲究,毛坯房又不是没住过。她将简单的行李放进床旁边破旧的柜子里,袁路伸头看了一眼,又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根小木棍和几个衣架。

“这里返潮,一到夏天,到处都是绿毛,衣服别直接往柜子里放,挂起来能好些,明天我给你找些樟脑球放进去。”说着他又找了块抹布将床垫擦了,铺上了被褥,“今晚凑合吧,明天看看缺什么再说。”

从嫆嫆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袁路看她一眼,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灯光有些暗,手机信号也不好,从嫆嫆原本想和秦士朗视个频好让他放心,试了几次怎么也连不上,只好放弃。秦士朗虽然过过居无定所的日子,但条件还没艰苦到这个程度,看着从嫆嫆发的照片里斑驳的墙壁和锈迹斑斑的铁床,心里着实为她着急,但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叮嘱了几句。从嫆嫆累惨了,连澡都没顾上洗,聊着聊着睡了过去。

清晨,从嫆嫆是被一阵鸟叫声吵醒的。燕子一家在她房间的屋檐下做了窝,一家人叽叽喳喳地聊得正欢。从嫆嫆睡了个好觉心情好,也不计较,起床了才想起来自己浑身汗臭,头发也成了一团乱草。她想找个地方洗澡,下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穿来的鞋子不见了,床边多了一双土里土气的粉红色塑料拖鞋。她趿上,走出门正好看到袁路端着两碗汤面往房间里冲,飞快地经过她,说了句“吃饭”。

从嫆嫆进了袁路的房间。天气好,光线也足,照得房间里亮堂堂的。他的房间比她的大些,家具也稍多些,整洁又干净。她想起了上学的时候他的课桌也永远都是整整齐齐板板正正的,不像她的,总是乱糟糟的一团。她环视一周,视线落在了窗台上的旅游鞋上,原本泥泞不堪的鞋子已经被刷得干干净净,上面还铺上了洁白的卫生纸。她拧回头问:“你进我房间了?”

袁路正捏着耳朵试图缓解烫得通红的手:“对,睡得跟猪一样,人贩子把你抗走了你都不知道。”

从嫆嫆心里升出一丝小感动,嘴又开始没把门的:“我还以为你进我房间是为了抗走我,没想到是为了我的鞋。”

袁路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来,也不知道是冷笑还是不屑:“吃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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