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灾民把脸从碗中抬了出来,眼神疑惑的看向陈风。

这人到底是谁啊,居然敢说的这么直白?

其他施粥的地方,锅里稀的只有一些米粒,那样都说插筷不倒呢。

可到了这,虽然是米和麸糠煮粥,但最起码有满满一锅啊,这居然说自己的米少?

灾民们本来对这些官员都是无感的,但听了陈风这一套谦虚的话之后,反而想听听他继续说啥了。

眼见目的达到,陈风转过身子,双手使劲的搓了搓眼睛,又狠狠的眨巴了两下,挤出几滴眼泪后。

大声道:“在下不才,姓陈名风字于晏,是城内富商之子,昨日到此就是为了接济各位。”

“只可惜我家道中落,拿不出太多银两,这才与县衙联手。虽说麸糠不如粟米,但好在价贱,能填饱大家的肚子。”

“如若全买粟米倒也可以,只不过在场六成以上的人都要饿死,在下实在于心不忍,只能出此下策,还望各位海涵。”

灾民们先是一愣,随即都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们大多都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听陈风这一套文绉绉的话下去,顿时感觉非常有道理。

这位公子一定学识非常渊博,肯定是个有学问的大老爷,最差最差也得是个秀才才能想到这么妙的办法。

“公子说的对,俺们都这样了,能填饱肚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俺牛大壮给公子磕头了。”

把脸埋在碗里那人一脸虔诚,当即下跪,当当当的磕了三个响头。

其他人见状,也呼啦啦的跪了一片,边感谢边磕头。

这朝代就这样,读书人的阶级就是比他们高,再加上盲目从众,这两层buff加持,不怕他们不跪。

张彪在一旁眼睛都看直了。

这剧本也不对啊,在马车上不是这么说的呀。

站在城门前的张天行更是一脸懵,完全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特娘的才两天,就能把灾民忽悠成这样,呼啦啦的跪下一片。

好家伙,要不你这尊大神去民间传教算了,肯定比在这县城里待着逍遥多了。

陈风知道事情铺垫的差不多了,弯腰又怼了两下眼睛,反手跟张彪二人比了个“OK”的手势。

跑上前去,扶起牛大壮,失声道:“各位不要跪,跪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牛大壮神情一怔,双目缓缓涌上泪水,紧紧捏着的陶碗也摔在了地上。

颤声道:“大人!我就是个泥腿子,何德何能让您亲自扶啊。”

“为何扶不得?”陈风轻轻拍了拍他那肮脏的手背。

双目含泪道:“各位经历水患,千难险阻才走到临江县,现如今,我只能给各位供给一些麸糠……我心难安啊!”

说着,他从袖口掏出了那五两银子,隔空扔给了张彪,大吼道:“张彪!拿着银子买鸡蛋去,能买多少买多少,到那就说我要买的。”

张彪接过银子,心里寻思了一下,正当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又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

还有鸡蛋吃?

灾民们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相信。

水患最严重的地方大多都是穷县,没水患的时候他们都吃不上粟米,只能吃些陈米果腹。

至于鸡蛋,那可是一顶一金贵的东西,只能在过年的时候买一颗解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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