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越来越喜欢了,不仅谨守孝道,而且傲骨铮铮却能顾全大局,更难的的是十八岁就取得了秀才功名,还写得一手好字。
“哦,老夫倒是想知道是哪几句?”向来孤傲的徐渭被吊起了胃口,笑盈盈地问道。
汪修齐看着满院的萧瑟,抬头看向那棵只剩下几片残叶的老树,淡淡开口: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看着汪修齐那秀气的脸庞,散乱的头发,痛苦无奈的神情,徐渭心中一怔,这一幕竟是如此的熟悉。
”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徐渭嘴里喃喃着。
是啊,年轻时的徐文长,何尝不是三更灯火五更鸡,为的不就是为朝廷效忠,为百姓谋福祉,兼济天下吗?
可被世人称为才子的自己,六次乡试不中,屡屡落榜,到了现在三十有六了,还只是个酸秀才。
想来真是可笑,自己诗画双绝,论文采,论谋略,自信不输天下任何读书人,可偏偏就过不了八股取士那一关。
要不是胡部堂收留做了幕僚,说不定还在”一枝堂“给娃娃启蒙呢。
汪修齐装叉的过程中,一直观察着徐渭的神色变化。
见对方陷入沉思,一副凄凉悲哀的模样,就知道有戏。
汪修齐的一声长叹把徐渭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他苦笑着说道:
“学生昏迷的这两天,一直再做一个梦。
梦里竟然出现了阳明先生,先生反复劝诫学生,人活一世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要追求大道,为苍生立命,为民族某未来。
可师爷也知道学生的情况,学生哪里还有前途,哪里还有未来,更不要说为百姓谋福祉了。”
徐渭眼睛猛地一亮,他上前一步,抓住汪修齐的手,“你,你刚才说什么?阳明先生,可是王伯安,王大圣人?”
王守仁,字伯安,号阳明,明朝最杰出的思想家、文学家、军事家、教育家。
虽然这个时候王老先生已经仙逝几十年了,但是他创立的心学却是蓬勃发展,门人学生遍布天下,世人尊称其为‘圣人’。
汪修齐手被抓得吃痛,心里却是窃喜。
看来史书上记载的是真的,徐渭屡试不中,报国无门后,一直潜心研究心学,想要追随王阳明的学生季本和王畿。
可惜别人看不上他,所以一直没有进入王门。
“师爷,手……手痛!”汪修齐龇牙咧嘴,刚才装出来的儒雅气质荡然无存。
这时,徐渭才知道失态了,赶紧放开手,“抱歉,唐突了,对了,圣人还说了什么?”
汪修齐边揉着手臂,边怯怯地说:
“王先生还说,他毕生追求大治之世,可惜生命短暂,无缘得见大治之世,希望晚辈可以追寻他的足迹,以知行合一为利器,披荆斩棘,开创盛世。”
“还,还有呢,他有没有说,如果面临当下的桎梏而无法挣脱,该当如何?”徐渭目光灼灼,一脸期待地盯着汪修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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