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来那么晚?”陶妈妈在阳台上试衣服,对刚进门的陶幽说。

陶幽走得有些热,把外套甩到沙发上,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阳台,整个人斜靠在门框上,语气中充满了疲倦:“复习阶段,周五晚上也加了自习。刚做完两张卷子,脑子都转不动了。”

“现在不查漏补缺,考试的时候就有你哭的了。”陶妈妈放好洗衣盆,推着陶幽进门,“赶紧进去,外面太冷了,别感冒了。”

陶幽身体不动,她刚出了一身汗,衣服黏在身上不舒服,想吹会儿风收收汗:“我很热,回来出了一身汗。”刚说完,一阵大风吹来,激得陶幽一哆嗦,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赶紧关门进来!等感冒了就后悔了,快点,出汗了就去洗个澡。”陶妈妈不回头地往洗手间走去,“锅里热了玉米排骨汤,你去喝点。”

这个可以有,陶幽汗已经收了,冷意开始上升,她听话地去厨房盛了碗汤,坐到餐桌前,微微抿了一口,汤很鲜,一点都不油腻,大冬天晚上回到家,喝上这么一碗热乎的汤再合适不过,疲惫一扫而光,“妈妈,唐奶奶你联系了吗?”

陶妈妈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也盛了碗汤坐到桌边,说:“早就联系过了,但是老太太太倔了,怎么说都不听,好不容易说动她,我和你婷晚阿姨商量过了,等这段时间忙完,我们就带老太太去医院。”

看到陶妈妈脸上复杂的表情,陶幽都能想象到她不断给唐奶奶打电话劝说的样子。

“妈妈,今年跨年,我们有什么安排吗?”陶幽记起洪熙淇的邀约。

陶妈妈收拾了碗筷,反问:“你希望有什么安排?还有那么长时间呢,到时候再说。”

“就下周三就跨年了,怎么还早,要是没安排的话,我跟洪熙淇他们出去玩了。”陶幽微皱眉头,她不是很想听到这个答案,怕到时候陶妈妈再临时起意,“如果到时候要回老家,那我就不去了,早点跟人家说,别又到那天了,然后突然有事情。”她一边说着,一边跟在陶妈妈身后,陶妈妈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我上厕所,你也跟着吗?”陶妈妈瞪了眼要跟进洗手间的陶幽。

陶幽一手握住门把手,一手撑在门框上,整个人倚靠在门上,制止陶妈妈关门:“不是,妈妈,就这么几天了,给个准信儿行吗?人家还等我回复呢。”

陶妈妈无奈地松开手:“我们一月一号回,你去玩吧。”

“好嘞。”下一秒,陶幽乖巧地帮陶妈妈关上门,进了房间。

夜深了,断断续续飘了一整天的雪下得愈发大了,没多久便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盖到地上,纯白色的雪花点缀着墨黑色的天空,黑与白两种经典颜色的强烈碰撞,在任何时候都会使人眼前一亮。屋外一片宁静,每天都准时准点响起的广场舞音乐消失了,不远处的大街上,路灯散发着橙黄色的暖光,车子还是很多,交通却异常通畅,没什么喇叭声,小区里偶尔有几个人或戴着帽子或撑着伞,从小道上慢悠悠经过,地面上积了一层薄雪,有些滑,走上去会发出细微的‘咯吱’声,留下的一串串脚印很快又被新的雪覆盖。

陶幽站在窗前,穿戴整齐,新奇地把手伸到窗外接雪,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身前,手机的手电筒大亮,照着窗外近处一小圈雪,陶幽被风吹的鼻子通红,手也被冻得没有知觉,却还是不想关窗,她收回手,攥成拳放进衣服口袋取暖,整个人趴在窗台上,深深地呼吸着,愣神地望向外面。

四个季节里,陶幽最偏爱冬天,很喜欢雪,喜欢和朋友一起打雪仗,也很喜欢窝在厚被窝里的舒适感,之前的城市的冬天也很冷,也会下雪,也有朋友和她打雪仗,唯独没有苇城的味道,陶妈妈曾笑她矫情,呼吸的都是同一片空气,怎么就会有不一样的味道,陶幽也说不上来这具体是什么感受,可就是不一样,就算她很小就离开了苇城,在另一个城市住了将近十年,但苇城独有的味道会让她有一种安全感和归属感,会有一种‘终于回来了’的感觉。

在这里,她可以完全放下戒备,去真心地交朋友,幸运地遇上一位公平对待学生的班主任,还有那个意外的重逢,想起宋逸勉,陶幽面前浮现出一学期来的种种,不断在她眼前循环播放,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等她回神,脸已经笑得有些僵了,她收了笑,关上窗,揉了揉自己的脸,喃喃自语道:“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呀,别想了,跟魔怔了一样,宋胖子有什么好想的,再想也没有人家那成绩,还不如学习来的实在。”她一边催眠自己,一边打开书包。

“小幽,你们周三放假了吧?”陶爸爸端着热牛奶敲门进来。

陶幽从一堆卷子中抬头,想了想,说道:“还要上课,但是傍晚和晚上没有自习,怎么了,要回老家吗?”

陶爸爸放下牛奶,笑道:“没有,我就问问,今年离得近,一号回去,诶,你妈说你和你同学,到时候要出去玩?”

得到陶幽的点头,陶爸爸继续问:“都有哪些人?”

“洪熙淇,宋逸勉,顾易。”陶幽掰着手指,“目前就我们四个。”

陶爸爸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又退回来:“诶,那你们去哪里玩?几点去?还有其他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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