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昇扶着荀沕的手,搭上去就没有撤下来过,尽职尽责的做好自己“拐杖”的角色,用行为立践自己的话。

“放心,你的医术很高明,你瞧,不是已经把我医好了么。”说着还作势要脱离於昇的搀扶,想给他转个圈证明。

“喂喂。”於昇无奈半月眼看着她,伸手用小臂架住她的身体,轻柔拉过她的手支在他的肩膀上,让她好借力。

“再高明的医生也害怕不听话的病人。荀小姐明显就属于不是很听话的一类。”

“瞧你这话说的,我有多难办似的。”荀沕揶揄道“而且方才我虽然人不是从头到尾的清醒,但是也能感知到你十分冷静,没有害怕慌张。足见的你的话一定有夸张的成分。”

“害怕的。”於昇神情晦暗不明,忍不住紧了紧身子“每一次看你受伤,我都胆战心惊。怕我医术不精,治不好你;怕我实力太弱,总拖累你。我深知你不是温室之花朵,而是凌天之鹰隼。可我的私心,总是不愿你受伤……”

“於昇……”感受到隔着衣物传递来他掌心的温度,荀沕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感受到荀沕的小动作,於昇眸子又黯淡了几分。

“我失言了,我不说了,你也别乱动了。”

是的荀沕在隔开他们的距离,可其实於昇的动作,除了必要的,几乎没有半分逾矩。她再动便是要脱离他了。

看着失魂落魄的於昇,荀沕心里是难以言喻的算账。

她向来是个爱憎分明的人。

她的恨无疑是给了血煞盟,残害她的家庭,差点杀死了她,她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千倍万倍的报复都不够!

她爱的那头,一定站着於昇。这些年所有的被情爱搓磨的时候都是为了他。

爱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她却总选择沉默。

她太过了解於昇,他是那样好的人。初见时,仅凭一纸信义就可以为她做到如此程度。

如果他们互通心意,不然想到,於昇一定会为荀沕的复仇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她不愿意这样。

这些年她一直在查血煞盟,再加上这次的事件,深知就是一个何等恐怖的组织,仇恨的桎梏锁住的,只应该是她一个。

无论将来是怎样一种头破血流,非死即伤的结局也应由她一人承担。

人真是矛盾的生物,荀沕愿意给侯厉镭生的信心,而承载他的希望,却不愿意於昇来分担她仇恨的痛苦。

可她又实在狠不下心,彻底推开他。说到底,她还是贪恋於昇的温柔。

他们像是活结,谁都解得开,谁都不愿解,就这么纠缠着,拧巴着。

“我一定要和小姐姐告状!那都什么人啊!自以为背靠大树就目中无人了么?不过是狐假虎威的假把式!小鱼儿……”话声戛然而止,侯厉镭是最会看气氛的人,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的不对劲。

两人面上不显,荀沕平日里一直都是表情淡淡,此时更是如此。

“东西都找到了?”

“还差点儿,到时候我们再去一趟,不过天机阁那几个跟我们分开了,也没帮我们找东西。你好点了吗?”赛鸾走过去接替於昇的位置。

“反正不会变差了。他们毕竟是来这修行的,自然不会和我们浪费时间,本就没指望他们。”她拍拍赛鸾的手以示安慰。

“可你不是答应陆垚之要照顾他们么?”

“照顾不是看抚,我们又不是做保姆的。”荀沕向来是伶牙俐齿的“现在兽潮还未来袭,金洞面上还是风平浪静,若真是在这种情况,天机阁弟子连自保能力都没有才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到时候都不需要我出面,他们自己恨不得自己给自己找地埋了。”

“就是就是,小姐姐说的太对了。他们其实一点都不相信小姐姐的话。就该让他们吃点苦头,杀杀他们的锐气。”

“我留在这里,当兽潮来临之时,这里便是最后一寸净土。他们一定会赶来,届时我会把他们完好的带出去。”

改阵之前要做的准备工作很多,光符箓就要画不少。

可惜他们之中只有荀沕是符箓师,无人可替代她的工作。

捏了捏额头,让自己从晕眩中清醒一点。接连不断的画符还是太耗费心神。而且荀沕本就没有大好,体力也跟不上。

忽然一阵薄荷的味道窜入鼻尖,脑内忽然一阵清明。

睁眼是赛鸾拿着一个小瓶子在她鼻子下晃晃。

“於昇给的,说给你闻一闻,你能舒服点。”

还没等她回话,琴声先响起。

是庞慕青。

对上荀沕惊异的目光,庞慕青撇撇嘴“别这么看我,要不是於昇开口,我才不帮你呢。”

他倒是一贯周到,荀沕抿嘴“他……人呢?”

“於昇说关于阵法上的事我们谁都帮不了你,就只能做点辅助工作。而且改阵最困难的地方其实是会有人阻挠。他带着臭猴子他们去处理这事了。”

不得不说於昇确实是想她所想,每件事都做到了点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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