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熙禾睁开眼。
忽明忽暗的烛光将房间蒙上一层淡淡的光影。
视线所及,整整一面墙的藏书,桌案上摞着厚厚几层卷宗,蒋熙禾认出这里是县衙议事厅。
挣扎着起身,赵婶听到声音冲到软榻旁边,“小禾你醒了?”伸手覆上蒋熙禾的额头,赵婶松口气,“还行,你没发热。”
蒋熙禾恍惚片刻,想起什么,剐心疼,眼泪涌出来。
“小禾啊,可怜的孩子。”赵婶也哭了,抱起蒋熙禾,轻拍她的后背。
“我这是怎么了?”蒋熙禾脑中混乱,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刚才你晕倒了,裴大人正好站在你身旁,把你送到这里,大夫刚才来看过,开了几幅安神药,等回去婶子熬给你。”
蒋熙禾不知道说什么,哥哥没了,她感觉天都塌了。
“衙门临时有事,裴大人出去了,叮嘱我在这照看你,小禾,你感觉怎么样?”
不好,非常不好。
蒋熙禾感觉她要死了。
······
蒋熙禾在家躺了三天,泪水流干了,这三天她听到无数人敲响她的房门,她不想动,什么也不想说。
有时清醒有时混乱,清醒时她会问自己,为什么她还活着?
混乱时,过往像流水一样重回心头,似真似假。
她在什么地方?爹爹和哥哥在哪?他们在等着她?等着一家人团圆?
她想跟哥哥一道走,家就这样了,蒋熙禾躺在床上环顾四周,这世间竟再无让她留恋的东西。
泪水再涌入眼眶,枕头早就干了湿,湿了干,她一动不动,就这么下去,是不是她也解脱了?
蒋熙禾仿佛看到一些画面,她走了,最先发现她死亡的人应该是柳棠和赵婶。
蒋熙禾忽然想起床下她攒的银子,她应该告诉柳棠,那些银子留给柳棠做嫁妆。
但是她又不想动,只要打开门,人们就会涌进来,她怕面对,她谁也不想见。
迷迷糊糊中,蒋熙禾听到敲门声,她处在混沌中,现在是白日还是黑夜?
从窗户透进来的光亮上看,应该是早晨或者下午,算了,什么时候都无所谓,她可能也快走了,她心急,赶紧结束吧,她想见哥哥。
敲门声继续,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蒋熙禾,开门。”
这声音很熟悉,低沉沙哑,是谁呢?蒋熙禾在记忆中搜索,对了,好像是裴之昭裴大人。
他怎么来了?
裴之昭这三个字闪进脑海,蒋熙禾眼前便出现一张特别严肃的脸。
她没见他笑过,他在她面前总是冷着脸,但是他人不坏,当初第一眼见他,她还以为他不好相处。
其实还挺好。
他好像在帮她,租了湘竹学堂,还让她去衙门做事,想到前几日帮工得到那五两银子,蒋熙禾第一次没有欢喜。
一直她都在赚钱,努力赚钱,就是为了哥哥衣锦还乡时,她大大方方为他庆祝,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哥哥,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不是说过照顾我一辈子?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泪水再次顺着眼角滑落,蒋熙禾闭上眼睛。
她疼,哪哪都疼。
“蒋熙禾,你不回答,我进去了。”外面再次响起敲门声,蒋熙禾已经动不了了,她心里想,裴大人要进来?进来干什么呢?男女授受不亲,他闯进她的闺房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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