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邮轮上当了几天甩手掌柜, 陆舸一回来就又开始连轴转,处理压了三天的各种汇报、会议。
忙了一周多,才在周末回了趟陆家, 陪陆父陆母一起用了顿晚餐。
饭桌上的氛围有点不对劲。
陆舸撩起眼皮,看着自己平日里的两位总是喋喋不休的父亲母亲, 今日竟诡异地安静沉稳。
“怎么, 咱家要破产了?”
陆父:“……”
臭小子。
他捂着嘴咳了一声, 说道:“是这样,儿子啊, 你年龄也不小了……”
陆舸打断他:“在您眼里, 二十五岁就该入土了?”
“……给老子闭嘴。”
陆舸于是闭了嘴。
“你年龄也不小了, 是时候找个人成家。你喜欢男的我们也不拦着, 但总要找个人定下来吧?”陆父叹了口气,“我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小年轻谈恋爱的风气,轻浮!”
陆舸乏味地垂下眼,猜到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陆母接过话头, 道:“你不是喜欢那种干干净净的?妈妈帮你找了一个, 模样好,又门当户对, 你看看合不合适……”
陆舸夹了口菜, 淡淡道:“您要是再继续讲下去,我今晚就回自己的房子睡了。”
他语气不重, 但桌上的两人都知道自家儿子是认真的。
陆父不快地嘟哝了句:“不去就不去。”
陆母附和着点头:“错过了可不是我们的错。”
他们今日松口松得太快,令陆舸有点意外。
晚饭结束,陆母从卧室里取了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递给陆舸。“明天你去许家一趟。”
许家……陆舸莫名想到了某个背起来轻飘飘的病秧子, 骨头硌人得紧。
“有什么事?”
“许家的小儿子明天二十岁生日, 你下班以后顺带把这个带给他。”
陆舸眉头皱了下,“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跟许家有联系?”
陆父嗽了嗽喉咙,一本正经道:“前段时间,许玉江在一个项目上帮了咱家一把。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欠了人家的人情。”
陆家的产业跨度很大,陆舸目前也只是负责传媒市场,因此尽管没听说过陆父口中的所谓欠许家的“人情”,却也没有对此产生怀疑。
他随口应了一声,接过盒子。
*
许知夏生日这天,许家有点热闹得过头了。
陆陆续续有人来到许家,将准备的礼物亲手交给寿星。尽管他们中的大部分,许知夏都并不认识。
秦琰来得很早,也是第一个送许知夏礼物的客人。
他将一只系着丝带的小盒子递给许知夏,接着给了他一个拥抱。
“生日快乐,知夏。”他轻声说道。
许知夏接过礼物,对秦琰笑了下。
打开盒子后,里面装着的是一枚男士的古董胸针,轻盈的羽毛样式,跟许知夏的形象很搭。
“好漂亮。”旁侧,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许知夏抬眼看过去。季眠唇边挂着浅笑,正望着他手中的羽毛胸针。
“很适合你。”季眠接着道。
许知夏的表情却僵了僵,手指迅速收紧把那枚胸针藏在手心里,将季眠的视线隔绝开来。
深情值加8040x2,贡献者许知夏。】
季眠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果然,许知夏知道原主喜欢秦琰的事情。
如果那天在邮轮上真的是许知夏下的药,难不成是因为他也喜欢上了秦琰?
季眠看着自家弟弟弧度漂亮的侧脸,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感觉许知夏不像是会因为这种事做出那样下作行径的人。
虽然第一印象很重要,但也不要以貌取人。】系统提醒道。
许知夏开口道了谢:“谢谢琰哥。”
随即,便将把将胸针重新放回盒子里收了起来。
秦琰微怔。
他还以为,许知夏会把它戴上的。
往年他和许池秋一起为许知夏庆生的时候,许知夏也一直都是直接把他送的礼物佩戴上的。怎么这次……
他看了眼许知夏的礼服,想着:也许是这件衣服跟胸针不搭吧。
这么一想,秦琰便释然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从外面赶来,踏入许家的一楼大厅。
来人进来后,整个大厅倏然静下来两秒。惹得季眠都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不巧却对上对方的眼睛。
陆舸一身商务正装,领带都还没解开,正正经经地挂在领子上。
一瞬间,季眠几乎要以为之前在邮轮看见的那个穿花色t恤的人跟眼前这位不是同一个了。
陆舸也看见了他。
两人对视一秒,随即各自移开目光。
尽管有之前在邮轮的遭遇,但他们都很默契地认为自己跟对方“不熟”。
大厅内,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是陆舸吧?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没听说陆家跟许家有什么关系啊。”
“该不会是来砸场子的?”
“说不准,毕竟是‘陆舸’啊。”
另一人也闭了嘴。
也是,毕竟是陆舸啊……干出什么事儿来都不稀奇。
看见来人,秦琰的好心情顿时没了。
这家伙来干什么?
陆舸扫了一圈,在季眠身边捕捉到了他今晚的任务目标,径直朝许知夏走过去。
“礼物。”他将手里的礼物盒丢给许知夏,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大厅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被许知夏捧在手里的那个黑色礼物盒,没有多余的外包装。
许知夏脸上闪过一丝古怪,还是道了谢:“……谢谢。”
他自然没忘记上一次在邮轮上,陆舸对他说的话。
这人有什么理由送礼物给他?
所有人皆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手中的盒子。许知夏轻皱了下眉,还是打开了。
纯黑色的绒布盒子被打开,里面有一枚银色与蓝色交织而成的腕表静静安置在其中。
天蓝色的表盘如同最顶级的海蓝宝石,仿佛那就是一片汪洋大海的缩影。表带的工艺同样精致繁复,银色与蓝色的表盘交相辉映,有一种将银河藏在其中的极致美感。
有人抽了口凉气,认出那支表的身价——至少要两百万起。
陆家固然有钱,但也不是随随便便送一件小礼物就是上百万的。
何况,也没听说过陆家与许家关系密切。
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
在场的客人纷纷用暧昧的目光看向陆舸和许知夏,这其中有一部分人听说过陆舸的择偶标准,表情便更加耐人寻味。
陆舸那个理想型,可不就是指的许家的小少爷?没想到啊,陆舸居然还是个多情种?
陆舸垂着眼,眼皮跳了一下。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里面的东西。
什么鬼人情要这么还?
并非是陆舸觉得这块表价高,而是这送礼物的方式未免太招摇过市引人瞩目了。在旁人看来,明显是别有所图了。
陆舸眉头压下来,想到临出门前自家二老那如出一辙的平淡表情,以及那个如今听起来漏洞百出的所谓破“人情”。
啧,上当了。他在心里叹一口气。
他就说,为什么那两人这次松口那么快,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们晚餐时想介绍的人,应该就是许知夏没跑了。
不过,对于旁人投来的异样视线,陆舸早就见怪不怪了。
至于许知夏作何感想,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反正要怪就怪那两个一时兴起又毫无边界感的夫妇吧。
与他无关。
陆舸淡定收回目光,甚至有心情在离他最近的架子上捡了两口小点心垫肚子。
他从公司直接过来,还没顾得上吃晚饭。
因为这一变故,大厅里顷刻间变得过于热闹了。
季眠受不得吵,也没那个力气和一大群人寒暄。别墅内的热闹令他难以忍受,空调的温度开得过冷,且看着处在众人的焦点中心众星捧月般的许知夏同样让他觉得烦躁。
过了会儿,他索性离开别墅,去外面找清净的地方歇着了。
季眠没注意到,许知夏的眼神从他离开时便黏在他身上,眸光有种不同往常的明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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