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的第三十七天
晚间喷泉的水花淋湿了翠绿色的青草地,清爽的水汽中和了夏日的热风,带来一丝清凉。
悠扬的小提琴乐曲回荡在空气中,落下的音符跳到喷泉上,又如雨点般融入青草间。
前院草坪被划分出一片烧烤区,很受客人欢迎,临时雇佣来的侍者端着托盘在宾客间来回穿梭,时不时被人拦下,取走一杯香槟。
“欢迎,祝您玩得愉快。”门口的侍者选择性查看邀请函,他想也不想地侧身请一对挽着手的男女入内,态度比之前更殷切了些。
一部分是这对男女的高颜值加成,一部分是大方的小费加足了侍者的好感。
派对人声鼎沸,别墅前后门大开,联通前院草坪和后院花园,露天泳池边水花溅得足有三尺高。
宴会的主人公端着没喝几口的香槟,嫌弃地离泳池远远的,略感无聊地旁观成双结对的客人。
“能不能让乐队换一首更狂放的曲子?”平冈喜久江对管家说,“可以让气氛嗨起来的那种。拜托,别墅派对不是古堡派对,我上哪儿去找穿礼服的美人跳古典乐舞步?”
“或许您前方不远就有一位。”管家建议道,“虽然那位小姐已经有了一位十分英俊的男伴。”
平冈喜久江稍微提起了兴趣,他顺着管家指引的方向看过去,呼吸瞬间乱了一拍。
能把他的审美踩在脚下碾成碎渣的美人一身黑色长裙漫步而来,深绿色的猫眼石项链垂在她的胸前,细长的高跟鞋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平冈喜久江的心脏上,他呼吸困难。
平冈喜久江屏息凝视,眼中说不出是惊艳更多,还是畏惧更多。
他也算年轻有为,比起和他同一商场厮杀的中年男性,未满四十岁已经是上市公司总裁的他一向对自己充满自信。
只要有钱,权势、地位、美人唾手可得,如果得不到,只证明他给的还不够多。
虽然比不上铃木财阀这种真视金钱如粪土的土豪,平冈喜久江的社会地位依旧不低。常年位于决策层的他十足强势,他本该在看见黑裙美人第一眼的时候便走过去搭讪,邀约一支舞曲。
本该。
平冈喜久江仰头喝了口冰酒,将他不知为何涌上心头的迟疑和畏惧一并咽入肚中。
“我没有害怕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我怎么会害怕?”平冈喜久江不断地对自己说,“我迟疑是因为……因为她有男伴了!一看就是小白脸长相,一身在健身房撸铁练出来的无用肌肉!”
黑裙女人挽着的男人拥有罕见的金发和紫灰色的眼眸,他不时低头在女人耳边说了些什么,惹得她眼眸弯起,笑嗔地睨他一眼。
男伴的出现冲淡了平冈喜久江的迟疑,这说明美人是肯让人陪的,她不是想利用美貌勾来贪婪的男人,再像卖猪肉一样把他们称斤卖出去。
没缘由的,平冈喜久江用肉猪比喻了自己,很难不说是他的直觉做出了警示。
然而他忽视了神经若隐若现的提醒,扯了扯领带,迈出自信的步伐走上前。
“两位好。”平冈喜久江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不经意地露出袖口昂贵的袖扣,“欢迎来到我的别墅,实际上我在冲绳不只有一栋别墅,可惜明天我就要出发回美国,只能招待你们狂欢今夜。”
他嘴上说着两位好,目光只落在竹泉知雀脸上。
近距离看简直让人目眩神迷,平冈喜久江忍不住想摆出自己全部的资本,博美人一个欣赏的眼神。
竹泉知雀没理会他,她挑了挑眉,向波本投去一个你行你上的眼神。
她还着自己楚楚可怜把目标哄出去鲨掉计划被他一票否决的事,大方把发挥的舞台让给小弟。
竹泉知雀:请开始你的表演。
威雀威士忌潇洒摆烂,波本只得扛下和任务目标商业互吹的重担,挂上招牌微笑。
平冈喜久江很不想和他心中的小白脸聊天,虽然小白脸一点都不白,但他英俊的面容和矫健的身材真让人生气!
一回美国他就去健身房办年卡,天天撸铁打拳,卷死可恨的小白脸!
平冈喜久江以为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但他面前是专业课门门第一的在职公安,安室透一眼看出任务目标嫉妒的小九九。
无语之余他不禁纳闷:我和威雀威士忌走在一起像富婆和她的小白脸?为什么不是反过来?
竹泉知雀:因为虽然你不白,但我真的富。
富婆的气质不会被易容掩盖!
不过平冈喜久江确实见识太少,波本远不是小白脸行业内卷的巅峰。
竹泉知雀:劝你趁早放弃,就算你把命都卷没了,也不可能卷得过甚尔君啊!
人类天花板级别的身体素质,旁人把健身房的铁撸成绣花针都抵不过他一拳的重量。
又帅又能打,说话好听,服务周到,百无禁忌,除了贵没有别的缺点。
伏黑甚尔是软饭硬吃的类型,小白脸这一行还有一种发展方向——太宰治那一款。
太宰治的小白脸行为可以概括成两种:
像我这样的人你除了宠着也没有别的办法。jpg
和
等你死了我就继承你的蟹肉罐头和千万遗产。jpg
真可怕,竹泉知雀唏嘘,富婆如我竟同时有他们两人的联系方式。
她的命可真硬。
不是所有人都像竹泉知雀一样命格坚硬如隔夜的法棍,有些人的命格犹如水加少了的绿豆酥,一捏便成了一摊粉。
竹泉知雀是上手捏的那个人:
平冈喜久江几番想在和波本的商业互吹中把话题引到竹泉知雀身上,又回回被波本绕回原点,急得差点起了一嘴燎泡。
普通总裁和专业情报人员的话术差距是存在的。
竹泉知雀摆够了烂,决定好心理一理可怜的任务目标。
“自助餐区的草莓小蛋糕看起来不错。”
竹泉知雀绕着一缕卷发,发丝缠在指腹一松一收,“能替我拿一块吗?安室先生。”
被她挽住的胳膊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波本慢慢地说:“当然可以。”
两人挽在一起的手松开,波本迈步自助餐区前看向威雀威士忌和平冈喜久江。
前者笑了笑,后者面上闪过一抹迫不及待的催促。
简直是自己找死,波本想。
威雀威士忌的楚楚可怜哄骗鲨掉计划会失手是因为化了恶女妆的她根本不可怜。
但不代表她的美人计不会成功。
只要换个剧本。
波本一步步走向自助餐区,他身后平冈喜久江急切地和黑裙女人搭话,波本走得远了,渐渐听不到他们的交谈声。
威雀威士忌点名要吃的草莓小蛋糕散发甜美的香气,鲜艳欲滴的草莓陷在雪白蓬松的奶油中,蛋糕胚绵软松弹,粉红色的果酱勾勒出大大的爱心。
波本端起一只蛋糕碟,撒在碟子上的彩针糖童趣可爱。
他拿着草莓小蛋糕走到能一边欣赏喷泉一边品尝点心的位置,在心里默数。
两分三十秒后,暗涌的黑玫瑰幽香侵染了喷泉清新的水汽,威雀威士忌从他背后探出头:“安室先生,我的小蛋糕呢?”
波本把手里的蛋糕碟递过去,看她心满意足地插起草莓一口咬掉,快乐得眼睛都微微眯起。
别墅人多眼杂,用酒名称呼彼此无疑会被旁边的人打趣:“你们是在玩代号paly吗?”
威雀威士忌知道他的名字,却没有一点儿透露自己年龄姓名的意思——哪怕报个假名也不。
她可以直接叫名字,安室透只能尽量看着她或对着她说话,省去称呼。
安室透事先猜想过威雀威士忌对他名字的叫法:安室君或者透君的可能性偏大,也可能故意只叫他“透”,或者用更恶趣味的“亲爱的”。
没差别,只要她不喊“零”,任何称呼在他心里都与亲密无关。
威雀威士忌喊他安室先生。
和知雀一样的叫法。
先生,一种赋予地位感与尊敬含义的称呼,看似没有直接叫名字亲近,却有另一层不可言说的涵义。
妻子会称呼自己的丈夫为“先生”。
而这又是个绝不会出错的称呼,称得上礼貌。竹泉知雀一口一个安室先生,安室透知道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其实更偏向补习老师,加敬称是应该的。
威雀威士忌呢?
无意?顺口?非特殊涵义?
她在人后着重强调上司和下属的地位差分,在人前却偏偏用了敬称。
若说她并非有意,安室透是不信的。
……他的思绪被威雀威士忌占据了太多,或许只是她随口一说的细节都被拿来细细分析,这是情报工作者的通病,安室透难以纠正。
黑裙女人专心致志地吃蛋糕,她的吃相并不优雅,却让旁观的人看得很有食欲,看她吃得津津有味肚子跟着咕咕叫。
最后一块蛋糕胚刮着奶油塞入口中,竹泉知雀舔去唇边的糖霜,心满意足地放下蛋糕碟。
“不来一块吗?”她推荐道,“草莓很新鲜。”
波本拒绝她的好意,竹泉知雀也不在意,她和他站得极近,说话的气音传不进第三个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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