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魏渔还要想办法完善其余制度, 沈遥凌不便打扰他,和宁澹一起退了出来。

走在回程路上,想着方才的谈话, 沈遥凌忍不住道:“北戎始终是个隐患。”

她实则是想提醒宁澹, 未来要小心提防。

然而战场上的事情, 她根本插不上手, 最多也就只能说到这里。

她本来还担心宁澹会不以为意, 结果宁澹只是点点头:“北戎与大偃终有一战。”

沈遥凌没意料到这个回答, 脚步稍顿,眨了眨眼。

她还想说些什么,宁澹却忽然一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

随着抬步朝远处的一棵树下走去, 冷声问道:“听够了吗?”

沈遥凌仔细眯起眼, 才看清树下站着一个人,寻常士兵打扮, 脸生得很,并不是宁澹身边的近侍。

那人似乎吓得哆哆嗦嗦,与宁澹又说了几句话后,慌忙逃窜,惊起一阵鸟雀拍翅,四下里再无旁人。

宁澹折返身来,沈遥凌好奇张望:“那是谁?”

宁澹道:“探子。”

“什么?”沈遥凌一惊,紧张地问,“哪里来的探子?针对你的吗?”

宁澹看着沈遥凌, 淡淡地摇头:“不必在意。”

“这怎么可以不在意?”沈遥凌握住宁澹的手,护在手心里, 握得紧紧的, 又望着他追问, “你快告诉我呀。”

“太子的人。”宁澹将沈遥凌拉进怀里,低头在她眉心上吻了吻,“拦不住的,随他去吧。”

沈遥凌拉紧他腰间的衣衫,暗暗皱眉。

听见太子的名号她就觉得没好事,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道:“要不你先回西伊州去,免得那位再使出什么别的手段,至少在西伊州,你手里有兵。”

宁澹没说话,目光落在她面上,好似在仔细地分辨她脸上的担忧究竟有几分真假。

沈遥凌叹息,摸摸他的眉毛:“难怪你最近好像怪怪的,疑心很重的样子,原来是身边跟着探子。”

宁澹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再摸了,忽而开口道:“沈遥凌,什么时候跟我成婚。”

沈遥凌又吓了一跳。

她愕然看着宁澹,不知他为何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眼下的气氛,分明与风花雪月没有半分关系。

宁澹看着她,眼神很用力:“我待你的心将永远如今日一般,你信我吗?”

沈遥凌讪讪一笑,抽了抽自己的手,他按得不重,沈遥凌很容易就抽了出来,抵着宁澹的肩膀,避开眼神,移开话题。

“怎么突然说这个?我们,我们继续说北戎的事。”

宁澹低头和她对视,过了会儿,唇角微微弯起,很淡地笑了笑。

他很少有笑容,笑容里更加很少有这样的自嘲之意,沈遥凌拿捏不准是不是自己看错,一时有些莫名心慌。

“好。说北戎。”

宁澹放开她,历数了一番北戎地势的优缺点,还包括北戎的作战习惯。

沈遥凌一开始还听得入神,后来越听越糊涂。

“等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当然。”宁澹说,“我跟他们交过手。”

“什……”沈遥凌有一刹那没反应过来。

现在的宁澹怎么会和北戎打过仗?他明明——

电光火石,沈遥凌的瞳仁霎时涣散轻震一瞬,看向宁澹,视线半清晰半模糊。

宁澹仍然低头看着她,眸光平静之中,仿佛藏着跨越十数年的哀伤。

沈遥凌喉咙发颤,张了数次口才吐出声来:“……若渊?”

这个名字,她只有在成婚后才对宁澹喊过。

宁澹眼眸中一层又一层的冰块霎时破碎了,轻而又轻地应了一声:“乖囡。”

沈遥凌咬破了嘴唇。

她茫然地后退两步,心中滋味纷杂。

宁澹竟然也重生了。

一对相处了二十年的夫妻,在此时相认,却唯有仓皇和尴尬。

在宁澹深不见底的目光之中,沈遥凌强装着镇定,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宁澹打断。

“你是何时到的这个世界?”

沈遥凌抿了抿嘴,说:“从印南山下来不久。”

宁澹闭了闭眼。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绪,从怀疑沈遥凌与他一样有着另一世的记忆开始,宁澹一直在观察着沈遥凌的举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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