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因脸上依然板得如寒铁一块,沉沉地嘲讽道:“你们兄妹倒是一样的‘理直气壮’!”

“谬赞了。”楚时聿把陆成因的这句话当成了夸奖,展颜一笑。

陆成因对他的厚颜无言以对,短促地冷笑了两声:“你想让我做什么?”

楚时聿顺手接住了从半空飘来的一朵金桂。

小小的金桂色泽如月,芳香馥郁。

楚时聿将之捏在指尖把玩着,眼眸低垂,轻哼道:“蓁蓁出嫁,我那位二叔一点嫁妆没给,总说不过去吧。”

“我娘的嫁妆捏在他们手上这么多年,也该讨回来了。”

他与楚蓁的生母陆氏是陆家嫡长女,当年出嫁时,陆老太爷夫妇给女儿准备了相当丰厚的嫁妆。自从陆氏仙逝后,这份嫁妆就由侯府的太夫人代兄妹俩暂管。

待楚识玥长到十二岁后,太夫人就把陆氏的一部分嫁妆交由楚识玥练手,说等将来楚识玥出嫁,就把嫁妆一分为二,一份给楚识玥,另一份给楚时聿。

楚时聿觉得自己是男子,可以靠自己挣一份家业,从前一直觉得娘亲的嫁妆就是全给妹妹楚识玥也无妨。

可现在不同了。

陆成因望着楚时聿的目光不由深沉了几分,明白他的语外之意。

“表哥,你想让我回闽州找祖父、祖母?”

想要讨姑母的嫁妆,陆成因一个晚辈出面,根本不可能成事,侯府那边只要一句“小孩子家家别胡闹”就可以打发了他。

这件事必须要由陆家的长辈出面。

但凡长信侯府那边要点脸面,以后还想娶媳妇,就必须把陆氏的嫁妆给吐出来。

楚时聿含笑道:“我现在抽不开身,只能劳烦表弟跑一趟了。”

他说得冠冕堂皇,但陆成因的心犹如被水浸过似的,慢慢沉了下去。

人人都说他这个表哥粗枝大叶,了无城府。

却不知这不过是楚时聿蓄意展露出来的形象。

真正的楚时聿心思缜密,眼光锐利,仿佛漫步于黑夜中狩猎的头狼般,总能准确地判断出猎物的弱点。

一旦他对人敞开心扉,便会是这个人最可靠的倚仗,坚定而不动摇。

现在的楚时聿选择坚定不移地与楚蓁站在一条线上。

他看似让自己帮忙,实际上,是为了对他们陆家释放一个信号——

在楚识玥与楚蓁之间,陆家只能选一个。

“表哥,你真的要这样吗?”陆成因低低叹道,声音喑哑,仿佛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早在楚蓁与楚识玥被掉包的事传到闽州时,陆家就已经因为这个问题起过一场争执。

他们都怜惜楚蓁的遭遇,祖母不打算认楚识玥,但二叔认为,楚识玥马上就是大皇子妃了,说不定会有泼天的富贵,陆家没必要与她交恶。

而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陆成因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他从小就喜欢识玥表妹,可识玥与裴锦之指腹为婚,是人人口中的天作之合,根本没他插足的余地。

当他得知识玥不是他的亲表妹时,他内心有一瞬间的狂喜,以为他与她之间有可能了。

却不想,希望的火苗转瞬就被掐灭。

大皇子对识玥倾慕有加,识玥的心也在大皇子身上。

哪怕他与识玥无缘,他也希望他与她之间依然有一丝羁绊,他仍是她的表哥。

他心头苦涩难当,忍不住又道:“你与识玥表妹怎么说也当了十五年的兄妹……”

“识玥表妹一定会很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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