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一身捕头打扮,目不斜视径直向他走来,在他身前三尺站定,道:“卦金拿来!”

“哈哈,没问题!你这身打扮倒是怪好的,怎么改行当起拿贼的官差啦?”

钱胖子和他打着哈哈,想从他嘴里套出些话来。

万山河也是一样的心思,道:“卜卦是爱好,这才是吃饭的差事。你们那个最后一名呢?回家了吗?他也欠着我卦金呢。”

钱胖子一听这个捕头也在打听老大,看来是没看着啊!那老大到底去哪儿了?

“那个,我们这不也在找他嘛!还以为你见过他呢。”

小月现在也是一脸焦急,这个叶寻花太不让人省心了,其他三个人都好好的,就唯独他不见了,不会是……

看着渐渐熄灭的火场,她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等到大火完全熄灭,开始最后的搜寻工作。

很快,一具具烧焦的尸体被抬了出来。一共有五十来具之多。

尸体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根本无从辨认谁是谁了。

万山河让衙役和仵作把尸体放进尸袋里,先抬到衙门管辖下的停尸房去,看看家属能不能认出他们的亲属,然后再领回去安葬。

立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摆放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哭着跑过去认尸,却哪里能辨认的出来。

此刻前来找自己亲人的举子家属已是哭声一片,整个丰乐楼废墟里愁云惨淡,哀嚎遍野。

小月的目光从一具具尸体上掠过,并没有发现叶寻花的尸体,这才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个冤家应该还活着。

傍晚,杨柳胡同。

叶寻花住过的房间内,一灯如豆。

钱胖子、周德彪、郑漏斗坐在桌子旁,立春和金剑站在一边,小月则盘腿坐在炕上。

他们在丰乐楼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叶寻花,只好回来看看,叶寻花也许回了家。

然而家里一切如旧,还是上午他们离开时的样子。

大家许久都没有说话,晚饭也不想吃。

没有叶寻花的消息,他们的心情格外压抑。

小月看看外面的天黑了下来,起身道:“我出去一趟,再给你们弄点吃的。”

说完抱着桐花领着胖虎和另外两只猫走了出去。

周德彪闷声说:“我不饿,我想出去找老大!”

郑漏斗也说要跟着。

钱胖子问:“你们去哪儿找老大?大名府这么大,很快就要宵禁了。”

“我不管!反正不能在这儿傻等!”

“你先别急!我问你,你们在后边和老大挨得近,老大就没和你们说点啥?”

钱胖子也急,但他到底心眼子多。

郑漏斗眼前一亮,道:“还别说,老大还真就说了。”

钱胖子小眼睛瞪了起来:“说啥了?”

郑漏斗刚要开口,就听外面一阵犬吠,好像是胖虎发现了什么。

难道是老大回来了?

三个人一起冲出屋门,来到院子里,见胖虎对着房顶在叫,一个黑影一闪就不见了。

“那是什么?好像有人!”

周德彪不敢肯定。

钱胖子眨了眨眼:“一只猫而已,肯定是桐花招来的。”

小月在胡同里遥遥招呼胖虎:“走了胖虎!”

钱胖子对着这只和自己长得有点像的肥狗竖了一下大拇指,然后又竖起食指对周、郑二人“嘘”了一下。

二人点了点头,悄没声息的凑在一起耳语。

小月带着三只猫一条狗又来到了丰乐楼的废墟,这里由于白天的一场大火烧死了太多人而变得冷冷清清。

她取出一块玉佩让三猫一狗嗅了半天,直到它们记住了上面的味道才把它们撒了出去。

这块玉佩是从叶寻花的衣物里找到的,应该是随身挂在腰间的。

小月站在一堵半颓的墙垣上,目光中满是坚毅和执着。

淡淡的月光映着她的清影,孤寂而又落寞。

叶寻花!

你在哪里?

你快出来!

她的眼角,噙着一滴晶莹,努力不让它掉下来。

终究还是一阵风过后,吹落在无声的尘埃里。

不知从那个角落传来一声猫叫,是桐花!

小月从断墙上纵跃而下,凌空虚跨五六步,几下就来到了桐花跟前,就见桐花的嘴里衔着一块布角,显然是衣服上的一角。

这是他的!

小月从桐花嘴里拿起那块布角,凝视良久,已经可以肯定这就是叶寻花衣服袖子的一块。

这块布角上隐约还残留着一块血迹,可以想象的出,叶寻花是受了伤的。

小月环顾四周,见这个位置并不是丰乐楼主楼,而是楼后面的一排杂物房。

据周德彪和郑漏斗所说,叶寻花是从窗户跳下去的,而在跳楼之前已经受了伤,那么他应该是跳楼后又来到了这个房子里。

现在这个房子被烧毁了,却没有发现尸体的痕迹,那么他应该是在起火之前就离开了。

至于这块染了血的衣袖布角,有可能是他扯下来丢弃的,目的自然是不想让人看到。

要知道叶寻花可是喜欢穿白衣服的,如果白衣服的胳膊上有鲜血,那可是十分显眼的。

这么一说叶寻花还真有可能没死!

想到这里小月的脸色终于不那么苍白了。

他会到哪儿去了呢?

她把胖虎叫了过来,让它闻闻那块布角,看看胖虎能不能闻出点什么来。

胖虎闻了以后就在四下里乱嗅,然后就向远处的园林跑去。

小月眼前一亮,急忙跟了上去。

小月的背影还没在夜色里消失,一道黑影从远处的废墟堆里显露出来。

黑影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悄然无声的尾随而去。

钱胖子等三人在院子里枯坐,眼看着月上柳梢头,四周一片安静,唯有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

更夫佝偻着身子,迈着慢腾腾的碎步,也许是喝醉了酒,打更总是不在点上。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

这不像是打更,倒像是老和尚念经。

周德彪听得心烦意乱,说饿了要出去吃饭。

郑漏斗也说要回屋睡觉,只有钱胖子还坐在院子里,老大和他们说了晚上见,那就一定会来见面的。

躲在屋顶后面的一个人影看了看走出家门的周德彪,又看了看回屋里的郑漏斗,再把目光投在钱胖子身上,不知道该去盯着谁才好。

小月跟着胖虎一路来到了一处湖边,这是一个人工湖,湖里种着些藕荷,荷花早已凋落了,只有亭亭的荷叶在晚风里摇摆。

胖虎对着湖水嗅了嗅,然后开始喝水,它应该是口渴了,之所以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喝水的。

小月先是蹲在湖边静静地看着湖水,仿佛看到了在莘县叶寻花家里的一幕,自己落入湖中,叶寻花跳下来相救,然后自己伏在桥上看着水中的他慢慢沉没……

当时为你掉了一滴泪,今天又为你掉了一滴,难道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她坐了下来,脱了鞋袜把脚浸入水中,让玉足接受湖水的抚摸。

然后说道:“出来吧!”

四周一片寂静,连湖中的蛤蟆也不敢发出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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