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儿改作什么？”
顾栩念撑着下巴想了片刻：“要不我用这个，则钧再想个别的。”
楚肃只得拱手将假名让了出去，却听顾栩念笑道：“干脆我来做少爷，你做护卫，我叫你阿楚。”
“或者则钧做少爷，我嘛……就委屈一下，做个娈童？”顾栩念说，“名字也不必想了，都叫‘阿楚’便好。”
“我做护卫。”楚肃急忙抢着开口，还是少爷和护卫这身份听起来靠谱些。
确定了二人的角色，顾栩念伸手在他额角一拍，又掏出半片假面，示意他戴上。
楚肃拿着银白的假面，虽有不解但还是照做了。顾栩念端详了一阵，才带着他按乞丐的指点拐进了一条小巷。
沁贵坊便在巷子的最深处，外形仿了宫殿样式，与周遭不起眼的民居格格不入，像是落入凡世的瑶台一屑。
倒是更吸引人前去一探究竟。
来到门口，只见木台上放着一本花名册，这是给进坊的客人签到用的。
顾栩念随便翻看了两页，发觉其中也不尽是假名，至少胡寄的名字赫然在册。
难道不用真名，只是漪夏的好意提醒？
她正奇怪，便有一把团扇压了上来，不偏不倚地盖住了册上的名字。
“公子来玩，也得自己先通了名姓。”
顾栩念抬眼去看，只见是名女子。
那女子皮肤极白，裹在火红的狐裘里，露出双肩和绝艳的锁骨，丝毫不介意被人看了身子。她不经意地拢了拢狐裘，一举一动都有惑人的魔力，美艳不可方物。
顾栩念登徒子一般握了她的手，冷冷一瞥，抬步要走却又被拦下了。
“公子可不要叫奴家难做哦。”女子的声音轻轻软软，分明比顾栩念还要高一点，却恰到好处地偎进了她的怀里。
顾栩念：“……”这也能靠过来，实在是难为她了。
楚肃沉默地立在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颇为入戏地扮演冷面护卫一角——顾栩念没说要他做什么，那他就一动都不能动。
顾栩念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并扶那女子站好，扬了扬下巴，貌似很不耐烦。
楚肃会意，当即提笔在名册上写了“顾钧则”三个字，刻意将字体写得生硬稚拙。
写得不好也只是给这位子虚乌有的顾少爷丢了面子而已，可要是护卫写的字太好，那说不准就会惹人疑心。
顾栩念强调过他们此行目的，并非调查这沁贵坊是否是具有官府批文的正经盘口，而是要看看这层伪装之下还有什么名堂。
只是如何参与进那隐匿在暗影中的生意还不得而知，只能将计就计，万万不可打草惊蛇。
顾栩念抻头看了一眼，心说楚肃这字也模仿得太真了，教他写字的夫子见了非要打他的手心不可，却也只是挑了挑眉，询问地看向那名女子。
“这位公子还没写自己的名字呢，”女子的目光在楚肃脸上滞留片刻，娇娇媚媚地开了口，“还是说，只有顾公子一人进去。”
“属下随少爷同去。”楚肃哪里放心顾栩念独自去闯龙潭虎穴，飞快地签上身为护卫的假名，垂手立在原地等候吩咐。
“那便请摘下假面。”女子还有些不放心，态度并不强硬，却不是与他商量的口吻。
楚肃抬手按在假面上，一时不知该不该照做，只能等候顾栩念吩咐。
“阿楚，摘下来给姑娘看一眼。”顾栩念面不改色，淡淡替他解了围。
楚肃动作缓慢地摘了假面，那女子神色一僵，小心地挪步又往顾栩念身边靠了靠。
“这个木头早些年犯事杀了人，私自从狱中跑了，后来被我爹收留在府中，”顾栩念的声音不大不小，仿佛短短一面就将这女子认作无需避讳的红颜知己，“老爷子让他跟着我，就走到哪儿都要跟着。”
楚肃这才知道，顾栩念之前在街上那一拍，想必就是给他贴了个假的黥面印记。
亏她想得周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名字也签了，脸也看了，”顾栩念伸手在美人脸上摸了一把，活脱脱一个浪荡公子，“待会儿进了坊里，小爷就要你伺候可好？”
这倒是要多谢各家公子一贯的作风，她见多了，模仿起来自然是惟妙惟肖。
“还忘了问，你叫什么？”顾栩念凑得近了些，神色专注，句末还加了个语调上扬的单音节。
果然那女子羞红了脸：“公子可唤奴家小薰。”
顾栩念好一番心理建设，轻声叫了她的名字，便揽着她的腰往坊内走去。跨过门槛时，顾栩念扭过头冲楚肃高声道：“说你呢木头，机灵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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