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桌边的人越来越少,桌上的筹码却越来越多。
顾栩念挽起袖子,再次确认规则:“我已经猜对了五次,如果接下来这个赌桌上只剩下我一人,就算我赢,对吧?”
荷官狐疑地打量她,补充道:“需得其他人已无本金,或自愿离开,不可胁迫。”
她带的那护卫一看就身手不俗,要是叫她钻了空子把人都扔出去,那可不能作数,故而不得不防。
“这个好办,我与他们反着押便是,”顾栩念若有所思,“还有别的条件吗?”
荷官反倒被她问懵了,在脑内又飞速过了一遍规则,确认并无遗漏,遂慎之又慎地摇摇头。
顾栩念突然冲着尚未离场的赌客拱了拱手,落落大方地宣布道:“从现在开始,我押诸位下注最少的那一方。”
就算不知她是故布疑阵还是决意如此,提前暴露了自己的意图,仍然是赌中大忌。
骰盅落定之前需得做出决定,否则视作放弃,方才挥退了兰薰,这时候连个助她盯着场上情形的人都没有。
好在场上只剩了五人,若是运气好,两三局便可获胜。
然而顾栩念还是太乐观了,骰盅尚在荷官手中,场上局面已定——两单两双。
该不会还押单吧?!楚肃暗自焦急。
五局连单已是不易,这第六局,或许押另一边较为保险……
“单。”顾栩念也迅速做出了反应。
她这几场下来,赚的是盆满钵盈,总算也体会了一把花钱如流水的滋味。
要是面前摆的是真金白银,那她或许还会有所收敛,但都换算成了筹码她就毫无概念,完全不知自己甩出去的是如何巨大的一笔钱。
一生之中花钱如此畅快的机会毕竟少有,顾栩念玩的也算尽兴。
“慢着,我不放心!”押了“双”的其中一位有些沉不住气了,在荷官停下动作的前一刻突然叫停,“我来摇两下。”
“这怎么行?”
“老子还怕你出老千呢!”
顾栩念还没说话,跟她押了同一方的两个人倒先不乐意了,你一言我一语地与那人对呛起来。
顾栩念:“……”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俩这么仗义?
其中一人见她优哉游哉地看戏,忍不住道:“你倒是也说句话呀!”
“我?”顾栩念莫名其妙,“我能说什么,我又做不了主?沁贵坊的人同意,那我便没意见。”
就算骰盅当真内藏出千的机关,也是要小心荷官才是,外人只是上手摸摸定然难以找到法门,掀不起什么风浪。
出于这种考虑,最终由谁来落盅,顾栩念都不关心。
这色目人荷官与一些汉人荷官不同,但求心地磊落,除非是坊主差人予他提示,否则绝不会出手干扰结果。
被客人提出这个要求,那便是不信任他的操守。虽然心中不快,却更加不能拒绝了。
于是荷官将骰盅双手递过:“请。”
那人毫不客气地接过,摇头晃脑地舞了片刻,猛然将骰盅砸在桌上。
“哇呀呀呀呀——开!”他拖着京剧中花脸的腔调喊了片刻,竟然还颇有架势。
“二,二,一,”顾栩念方才见他那架子端的就憋不住笑,这时候毫不客气地点评道,“那边桌上押大小的要是能得你这妙手,方才可就押着了。”
她推出筹码之后就无聊地东看西看,瞥见一桌正战至最后一轮,开盅落得“四,六,五”,赌客押的却是“小”,最终功亏一篑,让庄家将钱都赢了去。
那人被她说的挂不住面子,气愤地甩袖离去。
算上顾栩念在内,场上只余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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