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估算着时辰,若是楚肃听懂了她的暗示,再过一阵就该打点好了,只是不知他能否找到地下这层……

距离约定的时间只有半个多时辰,万万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

方才她连赢七场,运气已经是不错,那么现在,她依然赌自己运气很好!

顾栩念把心一横,跨过门槛——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仍被烟雾呛得咳嗽起来。

“好呛!”顾栩念用手扇着风,只来得及说这一句便再说不出更多的话。她边咳边想:这么呛还能躺得安然恬适,这些人倒也算得上天赋异禀。

她自从进了门就始终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这时候突然咳得风度全无,昭芫竟生出几分怜爱之情,出手替她抚了抚背。

顾栩念借着掩口的空当想出了对策,像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窘迫,她顺势问道:“小爷虽未曾试过烟草,可方才姐姐的烟斗里却不是这个味道!咳咳咳……这是燃的什么!”

昭芫笑道:“自然是好东西。”

“姐姐莫要骗我,”顾栩念连打几个喷嚏,揉揉发红的鼻尖,看上去委屈兮兮的,“分明这么呛,他们都闻不到吗?”

“呛自然是呛了些,闻得再多也不会喜欢,不过尝上一口就知道其中香甜了。”

顾栩念佯装兴致缺缺:“说是什么世间极乐,竟是可入口的东西?小爷我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她满面失望,拂袖要走,昭芫忙拉住她:“公子力战群雄,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运气,来都来了,不试一下再走?”

她在顾栩念耳边蛊惑道:“您……甘心吗?”

顾栩念如此做派,本就意在拖延时间,她不可能当真去沾那所谓的“福寿膏”,却没想出词来应对这句“来都来了”。

总不能说自己正是为此事而来的,否则怕不是会被轰出去!

顾栩念没怎么挣扎就装作被她劝动了,恰好一名赌妓端着托盘进门,正巧从她们身边擦过,顾栩念踮脚看了一眼托盘里的东西,好奇道:“就是这个?”

不用昭芫回答她也知道,这分明就是那天胡寄怀中藏的福寿膏!

或许是见她神色鄙夷,昭芫会错了意,还当这位是不识货,见这烟膏其貌不扬就丧失了兴趣,遂解释道:“别看不起眼,这东西可金贵着呢。”

顾栩念讶异地一挑眉,不屑道:“有多贵,我方才赢的钱只够试这一次?”

她越像个外行就越不会惹人生疑,果然,昭芫打量她片刻,咬着烟嘴咯咯地笑:“倒也不会那么贵,待会儿公子舒坦了,自会有人将筹码兑成银票给您带走的。”

“不过,要是您愿意常来,将银票寄存在这儿也是可以的,”昭芫暧昧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每月还按银庄的利给您分成。”

顾栩念:“……”竟然考虑的这么周到,这东家可真是个奇才!

她算是看明白了,沁贵坊的业务范围之广、衔接之顺畅,说是业内标杆也不为过。不光自己稳赚不赔,让人花钱也花得舒心。

只是可惜了,没用在正道上。

昭芫见她若有所思似乎十分动摇,便引着她往里走去,双手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自己也跟着跪坐在软榻上,柔声说道:“张口将烟雾吸进去,稍含一会儿再吞下去。如果不在乎银子,也可以吐出来。”

朝廷对烟土的把控极严,制烟贩烟便是刀尖舔血的危险营生。坐地起价,价格自然也跟着昂贵,所以才会设置这赌局进行筛选,专供给有钱人享受。

她拍了拍顾栩念的脸:“公子第一次来,难免会紧张,放松些。”

顾栩念心道你是好心提醒但怎么听着这么怪,这么一说我反而更紧张?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大剌剌地倚靠在软榻上,难得坐没坐相。

昭芫唤来赌妓,捻了一点烟膏细细地撒在锡箔上,又取了支竹签引火,锡箔上蓝焰一闪,继而便腾起一缕青烟。

这是鸨母亲自招待的客人,那赌妓送完东西便忙不迭退下了,生怕撞破了什么不该看的,往后在坊里的日子会不好过。

顾栩念看着那张锡箔不禁皱眉,但还没等昭芫将烟膏凑近她鼻下,她又咳嗽起来。

她实在是闻不得这气味,却也意识到这是在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于是咳得更卖力了。

“我自己来,自己来……”顾栩念半真半假地咳着,一手撑在太阳穴上,“劳驾姐姐替我倒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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