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却要拿谁?顾栩念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得另外一声怒喝。

“放肆!”

楚肃下马,大踏步上前,托住了她的双肘。

“是我来了。”楚肃低声说道。

顾栩念眨眨眼,又闭上了。她将脸颊贴在楚肃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尽量长话短说:“在地下那层,墙上有面具,进门有烟……”

她太困倦,说话都没了逻辑:“我没有试,随便你们查。”

杜衡还抢着想要表功,却被楚肃一嗓子吼回去,心里正委屈,酝酿好了说辞想要苦口婆心,可是才唤一声“王爷”便说不下去。

什么情况,从沁贵坊里出来的这位竟然和谦王殿下认识?

杜衡定睛细看,束发、男装,心说能让楚肃这么上心的,莫不是个娈童?

这倒是件稀罕事,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可他瞅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像顾栩念,接着就听楚肃介绍道:“这是本案钦差。”

禁军们反应倒快,一听有钦差大臣在,脸都没看清就齐刷刷跪了一地。

顾栩念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钦差,报了名号又强打精神问了好,随口问了一句:“敢问刚才想要将我‘拿下’的,是哪位大人?”

杜衡:“……”别说是我别说是我别说是我……

此刻在他心中,如果说有什么比惊动钦差还像噩耗,那只能是钦差正是顾栩念了。

她不谙朝中的错综人情,又身份显赫撼动不得,这该如何是好。

禁军什长本就心直口快,又见过顾栩念几面,爽快地指向杜衡:“禁烟司杜衡杜掌司,刚才就是他喊的。”

这位什长虽只是禁军之中的一个小头目,却很能和同袍打成一片。既然他先开口了,其他禁军也整齐地跟着点头,

“杜掌司考虑的倒是周全,”顾栩念对此很是赞同,“我沾没沾那阿芙蓉……福寿膏?尽可以查,免得日后再掰扯不清。”

杜衡擦着冷汗也不忘拍马屁:“不必了,钦差大人自然不会让圣上失望的。”

他倒是奇了怪了,除非有“引路人”带着,寻常人想要得知沁贵坊暗地里经营烟土生意已是不易,她怎么会知道?

知道便也罢了,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要是真将谁拒于门外,那才是心里有鬼,但她竟真混了进去!

虽未来得及得知她的光荣事迹,但想必也是手气极佳,一路过关斩将。

杜衡暗道流年不利,既然她已经暗访过了,可千万别被她查出什么才好……

顾栩念这时困意也消了大半,转身要带着他们进去抓人,楚肃却拦住她,低声道:“此行危险,你不要去了。”

待会抓起人来,免不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不能再让顾栩念涉险。

“我和你们同去。”顾栩念是亲身去过地下那层的,最知道地形错综复杂,担心若是没她带路,最终反倒让背后那条大鱼跑了。

楚肃还要再劝,顾栩念反问道:“你是钦差我是钦差?我一个钦差若无作为,岂不是辜负圣意?”

她这一番话张口就来,堵得楚肃无言以对,所谓钦差正是有“如朕亲临”的权力,就连堂堂亲王也不能违抗。

“但钦差方才已然露过脸,怕是不妥。”禁军什长忍不住多了句嘴。

敢沾惹烟土生意的大多是亡命之徒,顾栩念又不是在家里呆得住的性子,若是他们记住了她的样貌意欲报复,那顾栩念的处境的确相当危险。

顾栩念不答话,抬手将头发散开,随意甩了甩,又随意从两耳各自抓出一绺,在脑后松松挽了一下。

但她的头发太过顺滑,这个结很快就松脱开来。

顾栩念也不气馁,要来楚肃的腕带重新绑了一次,又将男装脱下。

楚肃:“……”虽然里面还穿了衣服,但也不必如此不拘小节。

禁军和衙役纷纷转过身去,杜衡稍慢了片刻,就被楚肃冷冽的目光问候了,只得悻悻背过脸去。

顾栩念外衣之下竟然还着了裙装,裙摆收在腰际,又由腰带束好,放下来就换了身打扮。

要是旁人这样做,难免会显得臃肿,但好在顾栩念腰肢纤细,就算加上了这层累赘也不显得粗壮。

行头是变了,顾栩念反倒犯了难,抓着楚肃的胳膊,有些赧然道:“有劳各位先清一下场,不然我这身打扮怕是不好进。”

虽未明示,但不成文的规矩便是烟花之地不接女客,顾栩念若非女扮男装,刚才都进不了这个门。

“好说好说。”禁军什长满口答应,钦差说的话比王爷还管用,他不再请示楚肃,得令清场去了。

楚肃头一次受到这种冷落,但既然是顾栩念,他便只能认了。

一楼的荷官和客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倒是几个闲着的赌妓看见外面来了官兵,但并不以为然。

沁贵坊一向正规经营按时缴税,就算官府来查,想来也不过是例行公事。

刚才还只是围了场,这倒好,官兵直接闯进门来了。

她们连预警都没来得及,就被几个禁军押着蹲在了墙角。

禁军什长沉寂这大半天,可算找到了用武之地,带着弟兄们解决完一楼的小虾米,亲自迎在门口恭候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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