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楚肃回来的比昨日早些,顾栩念还没睡下,正坐在桌边吃水果。

楚肃朝服还没换下,顾栩念见他进门便擦了擦手,上前帮他更衣,也是一字未提。

二人相对无言,这事发生在顾栩念身上本身就很是反常,楚肃忍不住逗她开口:“念儿怎么不和我说话。”

他勉强打起精神,面上丝毫不露疲态。

顾栩念却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我以为则钧累得不想说话。”

若是有话想对她说,楚肃自会主动开口。

但看这情形,想来是他还在犹豫之中。既然他不说,顾栩念便不问。

若是对旁人,他或许会懒于应付,但对顾栩念,他向来另当别论。

“我……”

顾栩念瞪了他一眼:“可以不跟我说的,我没有逼迫你。”

楚肃抿了抿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这段时间,恐怕会经常晚归。”

今日楼万钤的态度似乎有些松动,不知是不是楼月盈的功劳,若是趁热打铁,说不定能成事。

接下来这段时间,或者说事情谈拢之前,他必定会常去楼府走动,虽说他问心无愧,却不能次次都瞒着顾栩念。

顾栩念听着只点点头,试图将他的朝服叠整齐,却被按住了手。

楚肃弯下腰,将下巴搁在她肩上,声音低沉:“念儿怎么不问?”

“腿长在则钧身上,要去哪儿我还能拦着不成?”顾栩念在他背上拍了拍,“若是什么时候你的行踪有人花大价钱找我来买,到那时候我再问吧。”

楚肃哼笑一声,也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哦?开多高的价,念儿就愿意把我卖了。”

顾栩念沉吟片刻,手伸进他的袖子里,以黑市上开价的手法比了个数字。

“八十两?”楚肃觉得这个数字还算合理。

“这么贵?”顾栩念吃了一惊,竟然认真思考了可能性,“就做一次生意的话,倒也合理。”

楚肃:“……”难不成一开始还是想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哪里会有那么多人想要掌握他的行踪……

时间一晃便过了两个月,楚肃时不时地晚归,府中上下已经见怪不怪,就连素馨都不再多问了。

顾栩念都不知道,那谦王府里便没人知道了。

至于楚肃这段日子有多焦头烂额,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楼月盈更加频繁地出现在他眼前,趁着楚肃还有求于她家里,几次三番主动示好,不难看出这无数次的偶遇是刻意为之。

楚肃一开始自然是不爱搭理的,可惜楼月盈并不懂什么叫知难而退,

如果性格不够坚韧是无法从小本生意发家的,楼万钤把这种坚韧完美地遗传给了楼月盈,而楼月盈无师自通地发扬光大了。

从一开始地请安问好发展到谈论京中大事,数日之后,楚肃从不置一词也进化到了会用一两个音节回应——楼月盈对时事非常敏感,消息灵通的令人惊喜。

与其说不想显得太过失礼,不如说他正在逐渐对楼月盈产生兴趣。

大概他真是疯了,原本只视顾栩念与旁人不同,竟也会对旁人心生动摇。

无论是眼界还是见地,楼月盈都与其他女子有很大的不同,或许因为她是商贾的女儿,与官家女子所受的教育有异所致。

楚肃开始只是觉得新鲜,渐渐也愿意多听她说一些。

接触的越多,他越觉得楼月盈就像是另一个自己,有些想法不谋而合,不需要他多作解释,楼月盈便能迅速领悟并理解透彻了。

他有时甚至会想,行为和思维相似的两个人或许才是天作之合吧,了解彼此就像是了解自己。

楚肃不知不觉就撤下了少许防备,楼月盈俨然成为了他的知己。由不得他逃避,与楼月盈相处起来非常舒服,而这种感觉是顾栩念不曾带给他的。

对比之下,顾栩念只能算是需要他事事操心的小丫头。

楼月盈敏锐地抓住了自己身份的变化,发现楚肃似乎对她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一点好感?

她意识到这一点难免有些得意,甚至黏得更紧了——她想要的东西和人,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就算对方是一人之下的王爷,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

顾栩念自从放了话要亲自照料那盆月下美人,也就只有三分钟热度,好好一盆花,能抽出一个蔫头蔫脑的骨朵当真算它造化大。

素馨一开始还试图替她挽救一下,但那盆花再怎么浇水晒太阳都没有恢复生机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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