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此时也有些心不在焉,楚慎一直没离开,她便无法去省室查看。

楚慎甚至还来了兴致,命人取了棋盘来与她对弈,倒有几分平凡夫妻的乐趣了。

不知不觉已到了四更,二人许久未一起下棋,精神头都还足着,这时候也没必要再睡了。只是这一局棋手谈正酣,却有不速之客突然到访,着实有些坏人兴致。

崔昇原本和荣远头靠着头打盹,也不知怎的突然福至心灵,未到时辰便醒了。呵欠打到一半,见楚肃深夜驾到硬生生憋了回去。楚肃没跟他客套,抬抬手将他的问安也掐在嗓子眼里,只冷淡道:“通报。”

他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平时若要叫人通报,好歹也会加个“有劳”。

崔昇觑着他的脸色,乖乖照做了。

他进门时足下带风,逼到近前时,楚慎手中的白子一滑,偏离了预定位置,原本胶着的局势骤然出现破绽。

白子败局已定。

楚慎:“……”不知因外力失误,能悔棋否?

目光离开棋盘,楚慎忍着叹气的冲动问道:“则钧如此慌张,所为何事。”

楚肃面上分明不见一丝浮躁,但与他血脉相连的兄长敏锐地察觉了他与平时不同。

不久之后便该上朝了,他却穿着常服进宫,竟还是昨日那件。

“念儿不见了,”楚肃低声说,“一夜都未回府。”

他从宫里回去便一直没见顾栩念的人影,找了一夜都未合眼,越等越心焦,越想越后怕。

就算顾栩念咽不下被关省室这口气,也不该如此惩罚他……

他几乎将京城找了个遍,可是街上店铺都打了烊,她根本无处可去!

楚慎闻言也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楚肃的眼中已有血丝,疲累地摇了摇头。他郑重地向皇后一礼,字字清晰:“本王再问皇后,是否真的放了人?”

皇后受此质问,面上也是挂不住,怒道:“谦王,你是在质疑本宫?!若非她意欲谋害本宫,本宫为何无故与她为难!”

这罪名说得重了些,却是色厉内荏,只勉强撑着几分声势。

楚慎愕然,他自然相信顾栩念不会做出这等事,但此事一旦传出,宫中免不了鸡飞狗跳,却没人跟他禀告过!

皇后方才分明有大把时机可提,竟也一直压着……

“这不可能。”楚肃沉声道。

“是……有人亲眼目睹她推本宫下水,本宫还诓你不成。”皇后险些将楼月盈供出来,此事牵扯之人越少越好,否则澄清之后面上无光的只会是她自己。为免臆断生事,她急忙缄口。

崔昇在门外站着,忽听里面几位主子吵了起来,大惊之后连拍脑门——这事儿怪不得旁人,是他当时着急忘了提!

若说谦王侧妃谋害皇后,他也是不信的,明明就是捕风捉影的事,可不能经由他的嘴给坐实了,反倒会害了顾栩念。

“本王可替念儿担保,”楚肃一揖到地,态度有所松动,一字一句道,“万望皇后高抬贵手,容她申辩。”

他心中焦灼,一时还有些理不清思绪,想不通为何若非他再三追问,皇后竟也无意提及。

其中定有误会,眼下到处寻不到顾栩念的人,只能寄希望于她还在皇后这里。

只要她还安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若要本宫不追究,倒也有个法子,”皇后转向楚慎,屈膝下拜,掷地有声,“臣妾恳请皇上成全,允许臣妾给谦王赐婚!”

“不可!”

“不可。”

两个姓楚的异口同声。

楚肃还没说什么,楚慎便脱口道:“胡闹!”

身为国母,不仅要掌管六宫,为王公臣子赐得佳偶也是分内之职。楚慎会插嘴纯是出于私心,后宫不涉朝政,皇后给臣子赐婚他便也不该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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