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过灯会回来又见谦王府内张灯结彩,素馨嘴快,说这是按照楼月盈的喜好布置的。

说完她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栩念去灯会上玩了一圈,之前那点不痛快全都抛到脑后了,驻足观看过后,认真点评道:“东西倒是好东西,就是有点——”

楼月盈相当有主见,她要这场风光大嫁轰动京城,便力求尽善尽美,成亲的一切事宜都是由她亲自操办的。

她挑选的物件源源不断地送往谦王府,到了大婚前一天已经堆成了路障,就连门口贴的“囍”字都在墨里混了金粉,题这字的人是位正儿八经的书法大家,名字方方正正地印在最后一笔里,就冲这名字,这张红纸都值千两白银。

“……浮夸。”顾栩念凑近摸了摸那个印章,总算在动手去刮那字里的金粉之前管住了手,这才把话续完了。

她提着裙角迈上台阶,心情不错地和门口玄甲军们招了招手。

这堆东西摆在这儿老半天,楚肃也不是个瞎的,路过时随手翻了翻,眼角忍不住跳了又跳。

若是真由着她这么折腾,哪里像是成亲,简直是在斗富!

楚肃俸禄不低,却也只是个吃皇粮的,和那些收受贿赂的贪官污吏到底还是不能比,自然也不能学那奢靡的习气。

容忍度在看到那件金线掐丝的喜服时终于濒临极限,他沉默片刻,决定对此做出最后的退让——只告诉管家尽力布置便是,没必要一丝不苟地把所有东西都摆在面上……若是明日楼月盈看了不满意,他亲自出面摆平。

他们姓楚的没一个是喜欢这类排场的!

他吩咐管家时就在门口,很多人都听见了,其中一名玄甲军再听到顾栩念说浮夸,却碍于军威不能闲聊接茬,只得将手中枪杆拄了两下表示赞同。

顾栩念意会,回头冲他笑了一下,哼着自创的小调进了门。

***

楼月盈过门那天,顾栩念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外面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的唢呐差点没把屋顶给掀了。

她翻身坐起来就想溜出去凑热闹,却被素馨硬是按住了。

看这姑娘似乎情绪不佳,顾栩念提议道:“一起出去看看热闹?”

素馨正是因为此事不痛快,听她这么说便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不去。”

顾栩念见劝不动她,只好草草洗了把脸,自己往前厅凑热闹去了。

从古至今都没有不许侧室观礼的规矩,何况她也很想看看,能做谦王妃的女子究竟该是什么样子。

怎么就早早让人定下了门槛,连皇后都笃定了她偏就做不得?

楚慎并未前来观礼,只是差人送了一箱箱贺礼来,面上过得去罢了。楚肃知道这也算是他在表示不满,毕竟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他偏心顾栩念也偏得堂堂正正。

不过作为皇帝总不好表示的太明显。

顾栩念过门时他亲笔提了贺联,楼月盈好歹也是谦王正妃,过门时他这皇兄却连面都不露一下,孰亲孰疏当下立现。

他在心里腹诽自家哥哥的小孩子脾气,一边又莫名觉得解气。

也许是在替顾栩念抱不平,这种时候他们兄弟两个总是出乎意料的同仇敌忾,尽管马上要拜堂的就是楚肃本人。

他对于娶楼月盈一事固然不太抗拒,可他却也觉得并不是完全出于爱慕,也许更是想看看楼万钤想要搞什么名堂。

谦王府从没像今天这样宾客盈门过,楼万钤坐在堂中受了拜,笑得三分慈祥七分自得,如同一尊心宽体胖的笑面弥勒。随后楚肃当众揭开了楼月盈的盖头,她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裹在雍容的喜服里美得炫目,当真如同天上的明月皎皎。

可楚肃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甚至没有抱得美人归的春风得意。不过好在他往那一站就很是养眼,看上去也不至于满心抗拒。

顾栩念悄悄地看着他们,视线定在楚肃脸上时却怎么都挪不开了。

没有人发现她也混在观礼的人群里,她本就不爱穿什么华丽的衣饰,又不是打定了主意要来惹事,因此刻意降低了存在感,下人们来来往往也无人发觉她还在场。

只有楚肃注意到了她,看着她的时候才不吝做些表情,遥遥的冲她笑了笑——虽然身边有很多人,可顾栩念知道,楚肃是在冲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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