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霭在羽梦卫局,得到城主将要退位的消息,心里还感觉到有些惋惜,因为季城主对他很好,很关心他,秋鸾节就要到了,听好多队友们说这次可以放假,而且小道消息是一周,对于这个消息, 蓝霭并不觉得有多高兴,因为自己无处可去。

你的心里有没有一个人,他被关在心底里的深渊,不是你不愿意把他放出来,而是他就住在那里,某个场景,某句话,陌生人的某 个举动,你都能想起他,我一直在问你你到底是谁?可你为什么就是不回答我,你和我又是什么关系?那个小女孩为什么总是叫我爸爸,我一看到你们就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总觉得我亏欠太多,可能 真的很抱歉,是我来晚了,但我也相信,你们和我肯定能够再重逢,没准下一秒我就能想起你们是谁,我叫蓝霭,是一名杀手,在天城的羽梦卫局里做着本分工作,我没有家,也没有亲人,这里的人对我很好,他们看我的眼神里充满敬意,他们有些人说过我和一个人很像,他好像叫沐植,是一个书法大家,我看过他的墨宝,莫名觉得熟悉又亲切,今天姜指导告诉我,允许我放假几天,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能去那里,但我还是决定四处看看,散散心,秋风起,枯叶落,万家灯火通明,我走在街上,却不知道哪里会是归宿。

“ 霍屿,你收拾好东西了吗?”,南枫从卧室出来,走到客厅,对着另一个打开门的卧室喊了一声,男人拉上拉链,将行李箱抽起来, 回答道: “ 可以了,对了,软软的收拾好了吗?”,南枫掏出手机,正准备打视频给在北城的外甥, “ 嗯嗯,我已经收拾好了”,响了一阵后, 那边才接起,是一个十岁的男孩,小时候的婴儿肥已经褪去,锋利的下颌骨,眉眼像极了南枫,柔和俊美,手指已经变得修长宽大, 身高已经到了一米七,低沉的声音中还夹杂着没有褪去的稚嫩, “ 舅舅”, 语气不冷不热,南枫像似早已习惯,孩子跟着他长大,那股冷傲感都被传染了大半, “ 嗯嗯,今天上课怎么样?”,男孩咳嗽一声, “ 还 行”,“ 我们明天就回来,记得让陈姨收拾一下房间”,男孩点点头,就一个字: “ 好”, 接着,两个人都是沉默,不知道要说什么,直到霍屿出 现, “ 哎哟,一一,有没有想我们啊”,那边毫不留情的说了句: “ 没有”,霍屿被他这股高冷感打得措手不及,看他只留出半边脸,眼睛一直在盯着什么, “ 你在干什么啊?看起来好忙”,男孩接着说道: “ 学校的一 个小项目”,霍屿疑惑,“ 项目?什么项目啊,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这是干什么的啊?参加有什么用处”,南枫直接把手机给了他,起身去找那个调皮捣蛋的女儿去了,男孩叹了一口气,语气已经有些不耐, “ 研究物种的,用处就是可以直接保送”,霍屿诧异, “ 那么厉害啊,那岂不是你可以直接去上大学,那这样的话 . . . . . . . ” , 霍屿话还没有说完, 男孩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回了一个 “ 嗯,霍叔叔,我还有事,先这样”, 啪的一声,电话就被挂断了,霍屿无奈的苦笑起来。

这小孩小的时候很粘他,越长大就越疏离,特别是喜欢在学校住着,天天都在实验室,偶尔假期来,都是因为想见妹妹,本来靠着钢琴,他已经获得了少年演奏家的资格,靠着书法,也在北城书法协作里得到 了少年组冠军,这两个都可以够他保送艺术学校了,但实际上他最喜欢的就是研究物种,关于梦魇兽和梦精灵的天性对比,以及两者最大差别,二者是否可以通婚来实现物种的变通,全都是他在研究的课题。 自从回到北城,他发现小男孩已经拥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和 目标,不用他们做过多引导,他就可以出色的完成很多他们意想不到的。

反观来说,那个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女儿,则就不一样了,她没有和南枫一样,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样子,而是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性格温和,喜欢撒娇,调皮捣蛋,古灵精怪的,眼睛像南枫,充满故事感,卷翘长长的睫毛,看起来就像个洋娃娃,眉毛和鼻子像极了沐植,既有阳刚之气,又有阴柔之美,皮肤雪白得几近透明,发色随了沐植是黑棕色,一头长卷发自带美感,这不是两个人正在卧室收拾,没人管着她,五岁的她就带着一个小袋子,跑到别墅的花园里,说是要抓小虫子,回去喂她的小鸡们,艾丽拦都拦不住,让她不要把衣服弄脏了,这个三十斤的娃,二十九斤的反骨,硬是直接跪在花坛里,用本来洗干净的小手,一直在刨土,艾丽都来不及阻拦了, “ 我的小主啊,你别这样跪着,等下少爷看到了,你又要被打了”,小女孩完全听不进去,还在扒拉着杂草,根本不知道自家老爹已经来到了身后,艾丽看见南枫,下意识就想提示软软,南枫抬手,做出不要说话的动作,他站在小女孩身后,就看她能倒腾多久, 女孩从土里刨出很多蚯蚓,丝毫不惧怕它还在动来动去,一个个的用绳子捆起来,然后用塑料袋装着,封死,可能太久没有听到艾丽 叫自己的声音,小女孩收好自己的小铲子,问道: “ 丽丽阿姨,帮我拿去装在瓶子里,放到车后备箱的座位底下,千万不能让老爹知道啊, 不然我要被揍的”,自顾自的将它拿起来,转身想要递给艾丽, 视线里,那高大且熟悉的身影,她顺着黑色的皮鞋,一点点往上移, 心里一直在默念着:千万不要是老爹,对,应该是霍叔叔。 直到看见那熟悉的死亡微笑,小女孩干笑两声,南枫也冲着她笑,女孩悄悄地把步子往后移,想的就是要钻进草丛里,这样老爹就不会抓到 自己了 , 南枫刚一伸手,女孩误以为他要揍她,直接一个转身,就跳进花丛里,但是衣服被灌木丛的细枝挂住了,她就那样呈一个被吊着的状态,南枫看见她这个囧样,笑出了声,女孩挣扎一番,发现自己根本下不去,只好开始求助: “ 老爹,你别笑了,快点帮帮我”, 南枫过去,伸手拉住她的衣服,可是没用劲, “ 我突然觉得你也没那么困难是不是,软软既然那么聪明,想必知道怎么下来吧”,说罢,又把手拿开,小女孩吓得, “ 老爹,老爹,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嘛 ~ , 帮帮我呗,我最爱的就是老爹了”,又开始她那套撒娇模式,果然很管用 , 南枫轻轻地摇了摇头,从背后将她提起来,抱进自己怀里,手指敲在她脑门上,温柔如水, “ 你看你都成小花猫了,这个手手,我刚给你洗的,衣服也脏了,一天得要洗多少啊,下次不许这样了”,小女孩嘟囊着: “ 又不用你洗,都是机器而已”,南枫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很是可爱,手捏着她的小脸, “ 小笨蛋,不是说等下要去溜狗狗吗?你看这么脏,还要去不要去了?”,小女孩听到还要出去,委屈巴巴的, “ 哎呀,我忘了,要去当然要去,爹爹帮我洗洗吧,好不好 ~ , MUA” , 吧唧一口亲在南枫的脸上,男人表示真的很嫌弃,她的小脸都是泥, “ 好好好,老爹帮你洗,等下和霍叔叔一起,我们去溜小狗好不好?”,她高兴的伸出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摸着南枫的脸,颇有种她脏,他也要脏的架势,南枫没有躲,就随她胡闹。

艾丽抱着小家伙,洗了个干干净净,小家伙一直在玩着泡沫,嬉笑声在浴室里一直回荡着,等到艾丽将她抱了出来,换了身秋季薄衫长裤,头发扎成双马尾,活脱脱一个甜酷女孩,南枫将她那一袋 的小虫子,放回了泥土中,霍屿将三只小狗牵了出来,女孩溜着最 小的一只,南枫和霍屿走在她身边,沿着别墅外的江边大道上走着。 “ 老爹,我们明天是不是要回去了?”,“ 是啊,怎么了?”,南枫听到女儿说话,转头看着她回答道,小女孩突然低下头,将视线放在狗狗的身上,半晌才说话, “ 可爸爸为什么还没有回来?老爹你不是说等我长大了,爸爸就会回来吗?可是我已经五岁了,爸爸是不是不想要软软”,南枫沉默,这个问题,她每次都会问,是时候和她说了吧, 虽然他也很希望他回来,但是五年了,心里的那一丝丝期盼, 早就没有了,当初软软三岁时,沐家人还曾派人来抢,说是沐植的血脉,必须要带回去,要不是他死死护着,可能连最后的念想都没有了,近两年,沐家的态度好了许多,每次打电话来,都是希望看两眼软软,南枫知道沐植父母那样对他,只不过是对梦魇兽的仇恨罢了,除此之外,爷爷奶奶对自己确实没有怨言,所以南枫还是会接电话,让她叫他们,毕竟这也是沐植的孩子,他的亲人,自然也是软软的亲人,一打电话,看见软软的样子,秦琴总是哭得上气不 接下气,因为一眼就能想起她早逝的儿子,过了这些年,秦琴心里早就悔不当初,倘若自己没有那样做,成全他和南枫,那里会让沐 植就此丧命,现在一心只希望,南枫能带软软南城看看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 软软,爸爸去的那个地方,太远了,许是他迷路了,暂时回不来”,南枫还是决定不要和她说,怕她伤心难过,那么多年的期盼全部落空, 小女孩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老爹还以为她三岁小孩吗?爸爸已经死了,她知道,老师说过,大人说去了远方,就是在骗小孩子, 可她不想让老爹伤心,其实每年回到这里,晚上总能听见老爹的哭声,他很想爸爸吧,不然为什么,衣柜里那些不属于他的衣服总是洗了又洗,丽丽阿姨说,爸爸是个很好的人,很爱老爹,那为什么还要把老爹一个人留下呢, “ 嗯嗯,我知道了”,小女孩声音都有些哽咽,明知道爸爸回不来,可她和老爹一样,心里也还燃着那一 点点希望的火苗。 “ 诶, 出来遛狗狗,顺道吃点东西要不要?”,霍屿看着两父女有些伤感的氛围,于是出声说道,软软点点头, “ 好好好,霍叔叔请我们吃”,“ 好 ~ , 我请”,霍屿看着小女孩转悲为喜的样子,宠溺的笑了笑。

蓝霭坐在公交车上,绕了城市一大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再醒来时,看着陌生的道路,车上也只有自己了,他出声问着司机: “ 您好,我这是坐到哪里去了?”,司机听到他出声了,苦笑道:“ 小伙 子, 是不是睡着了,你不出声,我都以为没人了”,蓝霭尴尬地挠挠头, 确实睡着了,而且还睡了一路, “ 我们到西边的杨柳大道了”,蓝霭看着窗外,道路上走着三个人,左边那个人在灯光的照耀下,看不清脸,身形好像在哪见过?在哪呢?不知道为什么,他下一秒就出声道:“ 司机,我在这里下车”,门一开,公交车向前方驶去,蓝霭站在路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想跟上前去的念头,他快步走着, 直到逼近三人,发现他们原来在遛狗啊,那小女孩真漂亮,冲着左边的男人甜甜的笑着,他们是夫妻吗?蓝霭心里这样想到,在天城, 这样的情况也有很多,所以和队友出去,都见怪不怪了,三个人来到了路边的一个烧烤摊,穿着白色大衣的男人拿了很多,坐到黑衣男子和女孩对面,三个人开心的吃着,蓝霭觉得他们真幸福,有家的温暖,不像自己,一个人,独自走在街头,不知道自己从哪来, 回哪去,他只能把那个小小的宿舍当成家,每年过年,队友们都会 和家人吃年夜饭,但他没有,只能去傅会长家里,还有姜指导一起简单吃个饭,然后又重复无聊的日子。

一阵秋风吹来,一股凉意袭卷着身体,蓝霭不自主的合拢了衣服, 站在灯光下,他两眼迷茫的看着江面,直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蹭着自 己,他低头看了看,是一只黄色的小狗,正在咬自己的裤腿,他蹲下来摸摸它的头,发现它不害怕他,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兴奋地围着他蹦着,蓝霭被这个可爱的小狗逗乐了, “ 你很喜欢我是吗?” , 他抱起小狗,用头蹭了蹭它,语气中的快乐掩饰不住。小狗也心有灵犀似的往他怀里钻,小女孩吃着吃着,发现本来绑好的绳 子的另一头,不见小狗的身影,有些急, “ 老爹,馒头不见了”,南枫往她那个绑绳子的方向看了看,发现没有,又往桌子底下看了一下, 只有另外两只大狗,小的黄色那只不见了,于是四处看了看,也没有看到, “ 跑哪去了呀,刚刚不是还在这的吗?”,语气有些急,三个人站起来,开始呼唤道: “ 馒头,馒头,去哪了,快回来”,蓝霭听到有人呼唤,有一道声音好熟悉,他转头看着远处穿黑色风衣的男子, 这次他看清了男人,什么东西一下子击中自己的心,它疯狂的跳动 着,驱使着他要往前去,有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久久回荡, “ 沐老师, 我在这”,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模糊了视线,他抱着狗狗,缓缓地向那个男人走近,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猛一回眸,他静静的愣在那里,他也看着他,泪水已经滑到脸颊,心脏跳得更快了,南枫看着对面的男人,浓密的黑发,穿着灰色卫衣,白色长裤,怀里抱着馒头,那张熟悉的脸,那个渴望已久的人,泪水夺眶而出,犹如涌泉,心里的那个名字越来越清晰, “ 沐植,沐植,是你吗?”,什么 都没想,此刻他像一个多年未见丈夫的娇妻,飞奔过去,紧紧抱住 男人, “ 沐植,沐老师,你回来了,你没骗我,我终于等到你了”,蓝霭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拥抱那么熟悉,他不想推开,听到他哭,竟然很想抱住他安慰一番, “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我都快放弃了,我好想你好想你,我好累你知不知道”,怀里的男人继续说道,哭得泣不成声,蓝霭也在流泪,心里好疼好疼,他伸出一只手,摸摸他的脑袋, “ 你不要哭好不好,我觉得很心疼”,霍屿和软软大老远也看到了这一幕,霍屿从一脸的不可置信,到兴奋欢喜,软软跑了过去,那 个人她在相片里见过无数次,他和爸爸长得一模一样,老爹哭得那么难受,难道他真的是爸爸,下一秒,小女孩抱着男人的腿,大哭起来: “ 爸爸,爸爸,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是软软,我是软软啊”,男人看着腿上那个小团子,总想抱起来亲亲。

蓝霭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触碰,让他觉得无比亲切,很想把他们拥在怀里,一辈子都不分开。 直到小狗因为有些窒息,叫了两声,才把三人从悲伤的情绪里拉回来,南枫依依不舍的松开手,小狗得到解脱,欢快的围着他们,蓝霭看着他们,不自觉伸出手帮面前的男人温柔的拭去眼泪, “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啊,我觉得你好熟悉”,南枫听到这话,有些震惊, “ 沐植,你 . . . . . . 不记得我了?我是阿枫啊,你的爱人,我们还有孩子,这些你都忘了?”,蓝霭听到沐植这个名字,觉得有些奇怪, “ 沐 . . . . . . 植?我是沐植吗?”,语气中的难以置信让南枫有些失望,怎么不是你呢,怎么可能不是你呢?想到这, 南枫将口袋里的合照递到男人面前, “ 你看看,这是你,这是我,你都忘了吗?怎么能忘了呢,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沐老师,你看看我, 我是南枫”,蓝霭仔细地端详着照片里的两个人,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男人,一脸喜悦的揽着身边的男孩,男孩看向他的眼神里,都是爱意,他们很相爱,怎么看着照片,莫名觉得很欢喜,蓝霭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眼里急切希望自己能想起他的目光,他慢慢抚上他的脸颊,熟悉的触感,让蓝霭扬起了嘴角, “ 南 . . . . . . 枫,虽然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他,但是我看见你哭,我的心会疼,会难受,想一把抱住你,安慰你,我似乎在梦里见过你,你总说我是骗子,可我不是, 我相信沐植也不是”,说完,蓝霭将南枫抱进怀里,这种感觉很安心,路灯下,两个男人紧紧相拥,秋风又起,枯叶又落,淡淡的愁绪, 随着重逢的喜悦,全都被吹散了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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