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苑和祁行臻到警局没多久,杨锐就赶到了警局。
当局这才意识到,他们把天昇集团的少东家抓来协助调查了。
警察看了酒吧的监控,弄清了原委,让祁行臻和许苑回去。
祁行臻将明显被吓到的许苑带回了住处。
酒店房间。
许苑坐在落地窗边的躺椅上,看着外面。酒店依水而建,水面在夜色之中闪烁着细碎的光。有风,那光就随着波动的水纹逐层的推进、消失。
祁行臻拿了两个杯子,拎着一瓶酒坐到了许苑的旁边。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吓傻了?”
许苑没说话。
那幅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倒在地上的那些人,抽搐着,眼神里的光近乎可怕。他们中有一个干瘦如柴,能明显的看到他身上的骨头。
看着许苑沉默的侧颜,祁行臻动手开了酒,红色的液体倾倒入酒杯。摇着杯子,将其中一杯递过去。
许苑接过来,将杯子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我不喝酒。”
祁行臻没作声。
许苑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些人······”
祁行臻连眼皮都没有抬,他喝着酒,从唇齿之间吐出两个字,“吸.毒。”
桌上的注射器和后面赶来的警察已经让这件事板上钉钉了,只是许苑依旧在状态外。
她不了解,毒.品究竟有多可怕,一旦沾染上,当毒瘾发的时候,就是抛弃尊严的、狼狈的。人真的会像畜生。
当神经被麻醉,致幻的药品刺|激着身体,乱性、乱|交,甚至是伤人、杀人都是屡见不鲜的。
“那孙浩也是?”许苑的声音有些低,虽然带着疑问,可是她已经肯定了。
孙浩,那个一个月前还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在许苑的记忆中,那是一个从小优秀到大的人。普通家庭长大,又是单亲。他懂事、孝顺、优秀。读书的时候没让他的父亲费过太多心,毕业之后自己创业开了公司。
许苑想不到,有一天那个优秀到令人仰望的人,会那样落魄和悲哀的样子。
“是。”祁行臻直白道。
“已经被警察带走,那他应该是能够戒掉的。”许苑说。
祁行臻闻言抬眸看她。
看着她有些过分清亮的眼睛,沉默了会儿。
他不紧不慢的摇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晃动着,席卷着。
她的想法天真了,他说:“戒不掉的。”
“嗯?”
“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依赖,一旦沾了,就不可能戒掉。”
“不是专门有戒毒所吗?”
“那玩意儿,只要沾了,基本没救。复吸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许苑有些懵懂。
祁行臻解释:“就算戒了,那他们以后还会复吸。然后……”他停顿了会儿,有些无所谓的开口:“他们一生戒毒、吸毒,吸毒、戒毒之间挣扎。”
他言简意赅陈述事实,许苑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浑身发冷。
“没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祁行臻说话总是真实到近乎残酷。
“喝一点儿?”祁行臻举杯示意。
许苑抬头看,城市的霓虹太闪耀了,或许现在也有漫天低垂的星辰,可是掩盖在这些人造灯光之下,全都看不到了。
声色犬马、酒肉池林,这个城市被粉饰的,诱惑太多。
她拿过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酒并不烈,带着丝丝甜味和醇香,在口齿间蔓延开来。
祁行臻拿杯,和她碰了一下。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落地窗边,也再没聊什么,只是安静的喝酒。
一小口、半杯、一杯······
不知不觉间,许苑已经喝了好几杯。
不知道是不是祁行臻的错觉,他发现自从在云市再见后,许苑温顺了好多。
温顺,这不是一个好词。
可是性格敏感阴沉的祁行臻很受用。
他拿过了杯子,又为她添了酒,杯子还没递出去,许苑已经伸手拿过了放在他手边的那杯,意识模糊的喝了下去。
祁行臻没阻止,看着她喝了。
等许苑喝完了,他才伸手指了指,“我的杯子。”
许苑“唔”了一声,整个人很纤弱的一只,蜷在躺椅上,双手抱着膝盖,将脑袋埋在臂弯里。
“还能喝吗?”
没有动静。
祁行臻看了她会儿,将视线移到的别处。他背靠着墙,侧脸淡漠,冷然。紧抿着唇,这时候却显示出几分颓丧。
他回想着许苑推开那间包厢时的表情,震惊、错愕,或许还有厌恶和鄙夷。
这种情绪,哪怕是厌恶和鄙夷,他也已经很久没有了。对肮脏的厌恶和鄙夷也是需要条件的,只有身处在光亮之中,处在干净地带的人,才会有那么一份资格去批判,去厌恶。
他没有。
在那里坐了很久,许苑的手机响了。
祁行臻看了眼,上面明晃晃的一个“何弘深”,他看着这个名字,冷笑了一声,拿过手机,直接关机。
在那里坐到后半夜,坐到浑身的血液不流通,腿脚发麻。祁行臻才站起来,到许苑身边,低头看已经醉了,埋头像是睡着的人。
他弯腰,伸手刚碰到她,女孩瑟缩了下,“别……别碰我。”
声音有些含糊,祁行臻的动作微顿。
睡糊涂了都条件反射的让别人别碰她。
片刻又伸手将人捞起。径直去了床上。
酒店白色的床单,躺在上面的人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脸上带着醉酒之后的淡淡红晕,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只几下,额前的头发就被揉乱了。
祁行臻并没有起身,手撑着床,身体虚空的搂在许苑的上方。
低垂着眼眸,看着身下的女孩。
从清秀的眉眼到挺翘的鼻子,再到微微张着的有些娇憨可爱的嘴巴。他几乎是一寸寸的打量着近在咫尺的人。
她酒量不行,何止是不行,简直烂到了极点。度数并不高的酒,只是几杯下肚,却醉成了这幅样子。
不过酒品很是不错,既不呕吐胡闹,也不多言多语,只是安静的睡着。
俯下身,更近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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