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生儿育女,我伺候你全家吃喝。”
“我大字不识一个,我不会来事儿,我不能陪你吃喝玩乐,我整天没有笑模样,我以前就这样,从来都是这样,你以前怎么不嫌弃我了?你怎么现在开始嫌弃我了?”
“想找识文断字的,你去找啊?”
“想找能陪酒陪笑的,你找去啊?”
“我不年轻了,那些金莲银莲采莲你找去啊?”
梁大声音更大:
“你以为我不敢?就你这个没教养的泼妇!”
“休了你,我照样找十八岁的大姑娘,给我生儿育女,伺候我吃喝玩乐,天天办喜事。”
然后是更剧烈的殴打和哭闹。
哎!家暴之家呀!
丈夫打老婆,老婆打孩子,这优良传统……
“好啊,我等着,你休了我,你去找,梁老大你不是人……”周氏的神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激发出脑子里全部的最恶毒的语言,“你敢办喜事,我就抱着孩子去投河,要么就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口,我让你办丧事。”
这句以死相逼,带孩子一起死的话祭出来,梁大果然有所顾虑。
“你以为要不是生了重儿,我早就休了你!”梁大的语气已经和缓了些许。
周氏自然听出了话外音,哭闹声音稍微小了一点……
梁轻没听见什么打斗声音了,估计双方也打累了,该说的狠话也都说了,该发泄的也都发泄完了。
梁轻进屋,大声喊了声:“爹”“娘”。
然后抱起哭闹的梁重,“重儿别哭啦!”
“娘,你看重儿都饿了。”
“爹,你明天就走了,再给我们讲讲书呗!”
周氏终于起身,去洗脸收拾仪容,梁轻看了看案板上,那一堆东西:有面,有擀好的面皮,有包好的饺子,还有包了一半的饺子馅。
本是因着梁大夸蘑菇馅的饺子味道鲜美,周氏就又想做了给他吃。
包饺子本就费事,费时,梁重又听说村里有唱戏已经开戏了,想去看。
有人家老太爷过生日,请了戏,全村都可以去听。白日里梁大已经去贺过寿了,以他的矜持,自然不会挤在一群泥腿子里跟着听戏,自然是让周氏领着去。
然而周氏忙着做给梁大做好吃的,又觉得她自己也是高贵人儿,自然也是不想去挤的,梁重开始哭闹。
梁大不善哄孩子,就数落周氏几句,周氏觉得委屈,就吵闹了起来。
梁大走了好几天,周氏还无限委屈的和王氏诉说自己的遭遇。
“我不就大字不识一个?就不会迎来送往?”
“我是那种凑热闹的人吗?”
“我是那种浪的涂脂抹粉的人吗?”
“我是会吃喝玩乐的人吗?”
“谁家正经女人整天出去浪啊?”
王氏安慰她,“就是,大哥这次做的过分了,咱们也没犯到他手里,他怎么就下狠手?”
周氏为了表现她勤俭节约的持家美德,梁大不在家她就不吃好吃的,给孩子做衣服都用旧衣服改。为了展示贤良淑德的淑女风范,从来不和陌生男人说话,就是熟人也有事才说事儿。村里看戏,别的人家,男女老少齐上阵,吃瓜子喝茶水,热热闹闹挤一起。她男人不在家,为了表现她能耐得住寂寞,她从不去这样的场合。
她是一直照着自己理解的女德标准做事,至少在对丈夫的忠诚这一项,她自己觉得做得无可挑剔,因为她知道他嫌弃她。
王氏的安慰,并没有让周氏心宽起来,反而在王氏走后,她念叨着,“啥叫犯到他手里啊?我规规矩矩的,能犯了什么了?”
梁轻觉得,周氏这是草木皆兵了,怕人说她一点不好。关注点全部都在丈夫身上,也就不能分一点心力给孩子们,所以她没有爱孩子的能力,只有她认为的规则:夫为妻纲,母凭子贵。
这倒是能理解她为什么重男轻女了,可叹!
也可怜,她又时刻担心受怕,极度缺乏安全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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