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西月眼皮抖动着,缓缓地松开手,十字图案又在,忍不住又哭了,赶紧又捂住西月双眼,小手抖个不停。

“庭欢!!”意远大喊一声,跑过来,庭欢松开手,见西月眼角十字图案消失,泪水打湿了长睫毛,流下冲淡胭脂,到了下巴已经变成粉色的泪水。

才觉松了一口气,放心了。庭欢小手抹了抹西月脸上的泪,看着意远跑来,喊了一声族长,拖长了尾音。

西月气消大半,也知庭欢听话乖巧,也不忍心责骂,于是背着身抹了抹眼泪,见杏声正站在桥上并没有靠近。

明澈听到声响赶了过来,见庭欢这样,没说任何话,只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杏声才缓步走来,明澈很清楚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宜久留。杏声看他的眼神又凌厉可怕,于是明澈说道:“既找到了小孩儿,我也便无事,先行一步出宫去。”

西月感谢一番,目送着明澈离去。

杏声看着西月,西月低着眼,不敢看他。杏声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今日还是未熙生辰,原是应该留下几日和未熙说话,庭欢和意远又嚷着要回家,西月只好同意,明日再向未熙解释。杏声把玉佩又递到西月面前,西月装作没有看到,不肯接过。杏声撇了撇嘴,抓在手中,看向前方若有所思。

出了行宫就是万民街。此处不可纵马神兽等,缘由这边人口众多,恐伤了人,待四人步行走在集市上。

意远开心起来,看着商铺旁边有一群和自己年纪大多相仿的举起水果灯到处跑,有杨桃灯、苹果灯、西瓜灯等等,只觉得不如庭欢手巧,做的橘子灯那般透亮。

意远笑嘻嘻看向庭欢,庭欢脸上还有泪痕,也笑了起来,知道意远的意思。

庭欢于是对意远说:“回去我给你也做一个。”

又见到每家每户门口用碎瓦片堆起一个小山高,下边烧着柴火,火苗从“小瓦片山”中喷发出来,更是平添许多热闹。意远更是开心。

西月缓过情绪,放眼望去,街道四处张灯结彩,各处叫唤着买卖。

意远扯着西月衣角说:“族长,可以吃糖葫芦吗?”

糖葫芦三个字一出,两个小孩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盯着一处老伯的糖葫芦摊,全然忘记半刻前的担心和不安。

西月点了点头,两人像脱缰的马儿一般跑到老伯脚边,指着挂的最高的那串,老头笑呵呵的,拿了两串下来,庭欢意远接过,西月从袖子暗格处掏出银元,刚递过去,被杏声拿了去。

杏声自己从荷包拿出一块银元放在老头手上,老头见了硕大的沉甸甸银元直呼使不得,又没有那么多零钱,杏声说道:“就要夜了,回家过节罢。”

老头千万感谢,不知觉流了泪,点点头,开始收拾旁的一个推车摊位。又往前走了几步,西月见一熟悉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意单。意单身后跟着两落苏族的小侍女,其中一个一直盯着西月看,西月也看了眼她。几人赶紧上前,意单牵着两小孩,对西月说:“一同回去。”

西月点了点头,准备告别杏声。

杏声却说:“我有事与你家族长商议,你带孩子们先回去,我定安全送回你家族长。”

都说得那么清楚了,意单也不敢忤逆,只好点头带着两娃离开。

西月看着意单离去的背影,转而对杏声鞠躬一下,说:“感念今日六殿下的帮助,西月无以为报。”

也知她只是客套,故意说得客气话,杏声没有接过话,往水边走去,西月跟在后边。

看着流水映着灯火星河,波光粼粼上飘着湍湍流水声,顺着流水往前看,船淖就在面前,意远见到的那艘大花船就在面前。也难怪意远如此惊讶,这船大的不像样,到了夜里更是灯火通明,满眼金黄色。

船甲板上青年男女伫立着,有些挨得近一些有些隔了老远,看着水面上的水灯,说着笑着,也有在甲板上放明灯,浑天的明亮都出自他们的手笔。

见西月又出了神,杏声笑着问:“想上去看看吗?”

西月微微摇着头,反问杏声:“六殿下有何事要与西月商议?西月愚笨,若是紧要之事,请明说。”

“小偷!抓小偷!”一个老头拖着一条腿往前指着,杏声顺着那人手指方向,见到一快速穿梭在人群中的少年模样。

杏声转向看了一眼西月,西月点了点头。

杏声倏地一声穿过人流,伸了手,一把捏住那小青年的后脖子的衣领,小青年还反抗,灵巧一转身就想咬杏声手,杏声将背在身后的手一把往下摁住他脑袋,小青年恨得直咬牙。

小青年一松手,掉了一地的钱币。大家见了就想抢,凯不知何时出现,哼了几声,也不敢有人靠近。杏声松了手,小青年见了凯,以为是凯抓了自己。扑通一声跪下来,抱着凯的大腿说:“公子救我救我。”凯一看,由于常去闰扁郡,认出是那边的小子,见杏声背过身去,不想被人注意到。

凯问:“你怎么回事?中秋节不在家里团聚,跑来这宫外做什么?”

小青年印象中也见过凯,只是不知他身份,诚实回答说:“做零工。”

眼见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杏声装作无事混到人群中,凯皱着眉,问:“做什么零工?”

“我在那老不死的那里送货三月有余,就想赚些工钱回家,那老不死的不愿给我,污蔑我送错了物什,还讹诈我赔钱。我一气之下拿了他的钱跑出来... ...”小青年越说越委屈,眼眶都红了。

大家见他双脚穿的鞋子都破了好几个洞,右边大脚趾都露出来了,倒也可信几分。

“小偷!抓小偷!”那老人拖着腿挤进人群中,手里抓着长鞭就想往小青年身上甩去,小青年原是半跪着,见状,手掌腾空一跃,躲过了一鞭子。

凯挡在面前,抓住那鞭子,呵斥一声。

老人见凯身材强健,又帮他抓住了人,于是,放下鞭子赔笑道:“老爷老爷莫生气,这小子原是家奴,偷了主家的钱要跑,我打骂一顿也不过分。”

凯听罢又歪着头看向小青年。

小青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老人说:“你个狗屎东西,竟然还乱说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围观的人也分不出对错,只觉得老人家拖着伤也追来,最是可怜,小青年除了瘦了些,看着倒也健康。于是人群中有人悻悻说:“我看你脾气这样冲,感情是真有此事。”

小青年气得上蹿下跳,满脸涨红,看凯皱着眉看着自己,又扑通一声扑到凯大腿上,紧紧抱住。他嘴里配着夸张呜咽声说:“公子,我家人口多,家里就指望着我能做零工过节了,那老东西不给工钱,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凯下意识转眼看了一眼杏声,杏声侧过身去,往西月方向看,西月却不在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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