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颤抖,就一瞬间像是要被外边吹进的风灭了。门外又走进一人,云横弹了一下站起来,他说道:“见过荒主。”

七术看了眼绒狞,呵呵笑道:“你说我不用来,我看我不来这事办不成。”

绒狞努着嘴,藕曲咯咯笑起来。七术对云横说:“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一早。”

七术拍了拍云横的肩膀,示意他坐下。“你去不过一日功夫,水川他们去,需要四五日之久... ...”

“水川大族长要去南水?”

绒狞还是努着嘴,不肯说话。七术道:“云横,事态有变。杏声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西月身上,他多少顾及不了南水涣公在做什么。我担心事情有变... ...涣公拿雨龙族婴儿炼丹已经有两年之久... ...”

“就是说,这些命究竟是真在炼丹还是冒用禁术,担心要酿成更大的灾祸。”绒狞打断七术的话,说道,“那里废话那么多,我去便知。”

“那我?”云横看向七术。

七术叹了一口气,“你将西月引见绮雯,绮雯是个疯子... ...”

“我会护好小六的。”云横答道。

“他是说你自己注意安全。”绒狞一下子急了,“你脑子里只有小六小六,你以为绮雯那么好对付,你想引她去那里她就跟着你去那里?”

藕曲接着说:“我想荒主的意思还有,昊天行踪不定殿下切记提防。不过大族长要去南水的消息散布出去,昊天应该会离开。”

云横略有鼻酸,又看向七术。七术说道:“万分小心。”

“是。”云横有些迟疑,“万一西月不受控制伤了小六,又将如何?”

“那是他自找的。”七术冷冷地回道,“我给了他多少机会,你都知道,那一次选择他做对了的?”

绒狞一拍桌子站起来,“好了,你也别总说我杏声如何如何不好,他若像云横一样养在你膝下,只会比云横更心疼你的处境,更理解你。既然当初之事我也点了头,边塞受苦那么多年,叛逆一点,你就说个不停。”

语罢甩手就走开了,藕曲停在原地,说道:“荒主,殿下,臣告退。”

七术坐着不动,略有所思,他问道:“有心事,在想什么?”

“没什么。”云横答道。

“不用瞒着我。”

云横哽咽说道:“我迟些与你说。”七术见此只好点头。

在南水族所设住所中,雨盯着地板,凯直勾勾看向落野童,落野童直勾勾盯着杏声,杏声直勾勾看着西月,而西月躺在床上,浑身发抖。铂继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们这是什么事情,为何不找医者?”

炽秀冷笑道:“怕不是殿下动的手脚吧?”

落野童瞪大双眼,带着怒气一直看着杏声。杏声也冷笑道:“你家死到临头了,还想扯上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我确实没有什么好处,但是对于殿下,可是有无尽的坏处。”

铂继又是一拍桌子,在房里走来走去,想出去又被雨拦住。落野童也想出去叫人,凯又将其拦着。杏声给西月把脉,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他确实做过挑动西月体内能量使其晕厥之事,但能在他眼皮下,不动声色再行此事,定不是普通人。

绮雯。难道是绮雯?

杏声想着想着,心中像是被大石头压住,难以喘气。喉咙一股热流,吐出一口血来。雨凯见了,都上前扶着,杏声解释道:“或是体内毒气未能去尽,无妨,吐出来就好了。”

炽秀见此,轻蔑的神情变得严肃紧张起来,忍不住蹙眉悄悄打量杏声。房间本就混乱拥挤,见杏声如此,铂继更是急得跳脚。直到落野童说道:“族长,你醒了。”

大家顺着声音看去,西月满头大汗,懵懵地睁开眼。她扶着床坐起来,狠狠地看向杏声。杏声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和神女说。”

“这还有什么说的啊,我的祖宗,快叫个医者你们一人看一下,着急死我了。”铂继说道。

雨凯接了命令,将炽秀铂继落野童三人带到另一处看着。铂继忍不住对雨说:“雨公子,你家殿下都这样了,你们还听他的话,是不是等病入膏肓了,你们才会去请医者来看。”

炽秀说:“侍郎你这瞎操什么闲心,他们两人,那个是你叫得动的。”语罢在一旁坐下,又不禁思索起来。

西月擦去额间的汗珠,杏声也擦掉嘴角的血。“你体内有九尾族的红药。”

杏声苍白的笑了笑。“确实。若不能时时控制着姜晴,以冷兰的个性,早就乱了荒界。”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都忍不住笑了下,“刚好,我早就想找你好好谈谈安阳和姜晴之事了。趁此机会,我们话说分明吧。”

洗浴收起被褥,从床上下来,他看着杯中的茶水,脑子一团乱。如今才清醒起来,西月已经顾不上掩饰一下脸上的冷漠,只是淡淡地问道:“不谈谈昊天战神吗?不说法师族?不聊四殿下?”

杏声兀自点了点头,喝了一杯接着一杯,三四杯茶水下肚。杏声说:“西月,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

杏声双眼中深重又有些苍凉,他露出那独特的苍白的笑容,只有在他无济于事甘拜下风之时才会流露出。他说:“落野族预备大越族之事我怎么会不知,你扶持意远上位,就是要善翎族对你绝对信任,让沃汀给你压着西北往上的族群。西有善翎清台,东有水川春忻。东边还差一个大族点头,是看上我水川了吧。”

西月低了低头,这是全荒界路人皆知的事情,一下被抬到明面上说,竟然有些不适。杏声又喝了一杯,说:“我提的要求和你对我的所有妥协,都是为了想让绒狞能帮意远一把。”

虽有私心部分,西月不想否认,于是默不作声。

杏声又说:“但你也清楚,绒狞是水川的族长,凡事都以水川为先。想利用我的身份牵制水川,让落野安然度过此次大越族,若是伤到了水川半点利益,绒狞都不会答应的。我也不会答应的。”

西月点了点头,她忍不住想再次带有官话性质的,将越族之事变成合理合规之事的言辞:“越族之事为的是整个荒界,并非只是为了落野。”可她已经失去了掩饰自我的力气,况且面前的杏声,正盯着自己。

“不管过程如何,我要结果漂亮。”西月异常冷淡,似乎这个不加任何官话,冷漠如冰的人,才是真正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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