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刘芳萍和小白在家与医院间来回奔波,每次做完放化疗,医院都会以床位紧张为由,让他们自己回家休养,每个月又必须去医院做一次复检,如果复检结果,小白的体质可以承受放化疗时,就会让他们住院,如果体质达不到要求,就让他们继续回家休养。

刘芳萍和小白在过去的三年里,犹如乖孩子,听从医院的安排,按部就班进行着医院安排的所谓的一个个疗程。

这样的日子,别说小白受不了,就是刘芳萍内心也一次次接近崩溃。

这一天,又到了该去医院复检的日子,小白坐在床上,抗议到:“去他妈的复检,老子不想去了,做了这么多次放化疗,我怎么感觉,每次你好不容易把我养过来,又让医院给戕害了?”

为了让小白能够更好的休养,在刘芳萍的再三坚持下,小白睡到了里间,刘芳萍睡在了外面沙发上,每次从医院回来,小白都特别难受,全身到处都痛,头发掉了一次又一次,年纪轻轻快变成秃头了。身上更是瘦的皮包骨头,我见犹怜。有很多天,他几乎都吃不下任何东西,刘芳萍细心的做了流质,把他扶坐起来,逼着他,一口一口喂他吃下去。等好不容易刘芳萍把他身子养过来了,又得去医院挨罪受。

小白最也不想继续这样的日子,他跟刘芳萍说:“刘姐,求求你,不要再带我去医院了。你看,当初医院说我活不过半年,可是我现在已经多活了两年半,我已经赚了。我以前曾经梦想将来有一天能够走遍天下寺院,如果你真的钱多想给我花,那就把钱花在别的地方,不要再花在医院,我感觉去医院,纯粹是把钱扔进无底洞,而且不仅没效果,反而是反作用。你想想,我第一次是跟你走着去医院的,可后来一次比一次差,现在不得不坐着轮椅去。这哪是治病?分明是把我一步步往地狱推。我现在这个样子,要走遍全国不可能了,你就把去医院的钱带我走遍广州好了。”

刘芳萍坐在床边,思考着小白的话,其实他说的,她最近也发现了,这段时间也一直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继续接受医院的安排,做这样无谓的治疗。有时候她忍不住想:如果他们第一次去医院的时候没有听从医院的安排,直接回家,会不会,小白依然还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小白。可是,如果当初不听从医院的安排,小白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刘芳萍内心又是无法面对的。在这样矛盾的内心挣扎中,继续去医院还是另寻出路,她一次次逼迫着自己做出选择,可是,一次次,因为惧怕死亡的来临,她不敢有任何其他念头,只能听从医院的安排,日复一日,来回折腾。

每次放化疗后从医院回来,是刘芳萍最受煎熬的日子。小白在那段时间往往是全身最痛的时候,人总是高烧说胡话,为了减轻身上的痛苦,他发泄着所有的情绪,骂天骂地,骂所有人,也会无端的指责刘芳萍。有时候把刘芳萍好不容易熬制的流质一把打翻,屋里床上,搞的到处都是,害刘芳萍有时得收拾好几天。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想起那位大师说的话,她在内心绝望的呼喊:大师,你还要我怎么忍?要我怎么忍才能换回小白的健康平安,一切,真的还有希望吗?小白,这个受了一辈子苦的孩子,不管生活多么艰难,他都没有怨恨过任何人,他始终以温存的微笑面对世事的艰难,是因为对佛门的信赖,他走上修行之路,可是,为什么,他的路却越走越窄,为什么因为修行,他开始怨恨人生,那个温柔如水的小白哪里去了?如果死亡是修行的归宿,又何必走上这条不归路?

小白用祈求的眼光看着刘芳萍,等待着她的回答。

刘芳萍呆坐良久,反复思量。最后她终于咬咬牙:“好,刘姐答应你,咱们不去医院了,咱把那小面包换成小汽车,刘姐带着你,走遍广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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