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的时间上去后,一些情绪就出来了,现在小白学乖了,如果能扛,他就扛过去,扛不住,他就下坐经行,果然象前辈说的,淫欲也好,其他的情绪也好,在打坐的过程中都慢慢的一点点漏出来,有时候来的很猛烈,有时候来的很温和,如果感觉不太能过的去时,他就会跟刘芳萍一起去看电影或者找个游乐场玩一通,让身体彻底的放松下来。
果然修行这根弦不能绷的太紧,需要偶尔的松一下。但是又要有度,不然,太松了,就很难再拧紧。
有时候,小白觉得,现在的自己如果想要打坐的时间提上去,好像并不难,但是,经过反复看书,前辈对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的前后次序阐述,他觉得自己前面几项的量不足以支撑起禅定,而他目前的情况,要想再继续在前面几项上做功课,太难了。那么,唯一的出路,只有一心念佛求往生极乐。其实,现在的生活很安定,而且,他也知道,一旦他离开,对刘芳萍将会是又一次沉重的打击,这让他又很为难,但是,他的心里又有一种奇怪的执念,那就是,他从极乐来,他要回去。
或许是在他第一次跟着爷爷奶奶去寺院,听到和尚们那一声声阿弥陀佛,他的眼泪忽然就下来了,仿佛是声声召唤:孩子,快回来吧!
他的童年里,没有母亲,父亲的记忆也很模糊,爷爷奶奶忙着生计几乎没空理会他,一年里面,也就是菩萨生日和过年,他们才会带着他进寺院烧香拜佛,每次去,也都是匆匆忙忙的。虽然来去匆匆,但是,每次,他看到的,都是和善的眼神,遇到的人跟爷爷奶奶打招呼,也顺便赞许他,在那一刻,他有一种存在感,不像平时,被丢在无人的角落,自生自灭。慢慢的,他就喜欢上了去寺院,每天每天都在盼望爷爷奶奶带他去寺院的日子早点到来。当爷爷奶奶离开后,寺院就成了唯一能给他温暖感觉的地方,就好像,这是他唯一的家。
但是,后来,他遇到了刘芳萍,不,应该是说,刘芳萍找到了他。他被安排进厂,还有了宿舍,虽然一切都很简单,但处处透着温馨,又因为他是孤儿,刘芳萍很照顾他,节假日常常招呼他一起去家里吃饭,他慢慢的对她产生了依赖,因为,她给他的,就是家的味道。
当这种依赖越来越深,他开始害怕,因为那不属于他,他只能逃离。而今,她就在他的身边,如果愿意,他是不是可以一直守着她?真的可以吗?他想起了自己的病,想起了经书里说的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盛。总有一天,他们要面对离别,他是如此的眷恋跟她在一起的时光,可是,当生离死别来临,他无法想象自己要如何承受?以前病痛发作的时候,他的痛苦更多的不是来自肉体,而是内心的绝望,好不容易可以守着她,结局却是如此,他不甘心。如今,一切似乎看上去那么美好,可是,他知道,现实都是虚幻,他一旦沉溺,无常总是会给他当头一棒。
思绪混乱不堪,但是一想到无常,恍如一瓢冰水当头浇下,小白的脑子猛然清醒过来。是的,他要去极乐,那里没有痛苦,永无别离,他很清楚,一旦他沉溺,刘芳萍会立刻松懈,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一点信心会很快土崩瓦解,而一旦他们陷入世俗的七情六欲,这意味着无常会来的更快更猛。他不能沉溺,必须努力走出来。
小白开始没日没夜的绕佛念佛,他的整个身心很快沉入进去。状态好的时候,他双手合十,一边绕行一边默念佛号,情绪起来的时候,他就大声的诵佛号,让情绪随着声音发泄出去。早晚的打坐也被他固定在了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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