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南山幽梦见自己从山崖上一跃而下,有一个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在呼唤她的名字,这个声音,很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
她在梦里一直坠落,身后呼喊她的声音没有远离,她艰难转身,只见那声音的主人竟随她跳下悬崖。
她努力想要看清那张脸,可是她张大眼睛,却始终看不清那个人,那到底是谁?屋外的风声呼呼作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从她的耳边响起,在脑海中炸开,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黑暗。
她知道自己还在柴房。
月光从小窗透进来,她眼前似乎浮现出一张白衣男子的脸,他的眼睛里有很多金色的光芒,还有一丝丝紫色,他握住她的手,帮她治伤,于是她的手和脚便都不疼了,他救了她的命。
他的眼神无比熟悉。
她能看见自己在他眼睛里的倒影,她也能看见他眼里的心疼,他们好像认识很久了。
南山心中刺痛,猛吸一口气,莫地睁开眼睛,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头很痛,她甩了甩脑袋,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月光从小窗户里透出来,倾泻在地上,江南的冬日属实不舒服,湿冷湿冷地。
窗外的风声分外清晰, 南山检查了一下身体,浑身的骨头接起来了,肚子里似乎还有一点炎症,她张开手掌,一颗小小的药丸从掌心滚落出来,一看就不是成品,但聊胜于无,便把药丸放入嘴中。
等积蓄了一些力气,她慢慢站起来,摇了摇刘柱,发现他好像昏迷了,便给他把了把脉,好吧,是蚁毒。之前给他的药不够,想必是玄清亦进来之前就已经晕过去了。南山幽动了动手腕,将一粒药丸塞进他嘴里。
南山幽想起生死之际召唤了毒蚁,出力过猛,这幅身体又太弱,现在自己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药丸也搞了半吊子的质量。还好有点效,不然刘柱也很可能在昏迷中丧命。真是罪过。
南山幽喘着粗气,怎么骨头接上了,却还是这么累?赶紧给自己也把了个脉,水葱似的手指按在雪白的腕上,她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原主被关到柴房前,竟然已经中毒了。
怎么会?
南山幽闭上眼睛,慢慢回忆起来。
自从四姨娘实际上掌握了府中的中馈,母亲的身体就一直不见好,紧接着原主也开始不舒服,但因为没有影响生活,府中的大夫看了也没有看出什么,便也没多在意。原主还天真地以为只是母女连心罢了。
但是就在前两天晚上,原主在花园倒母亲喝剩的药渣时,被一个男人蒙住眼打了一顿,后来南山惜便变大张旗鼓地告知各院自己的玉簪丢了。下人指证说小偷像是一个孩子,抓她的时候被南山惜院里的下人踹了一脚,但还是逃走了。
就这样,南山家声势浩大地在后宅找小偷,很快就找到了南山幽的房里,嬷嬷进来二话不说便撩起她的衣服,见她肚子上形似脚印的淤青时,便顺理成章地把这件事通报给了四姨娘和老爷。
南山幽将捡到簪子的事实认了下来,说明了缘由,可那便宜爹又岂会轻易相信?即使他相信,那可是太后送出的物件啊,气得发了狠,掌掴了她之后,直接将她丢给四姨娘处置。四姨娘本就看她不顺眼,哪会错失这次机会呢。
现在想来,当时四妹妹南山惜出现在她的院子里,还大声炫耀自己发间戴着的是太后娘娘送出的玉簪,又凑巧,玉簪掉落的时候四妹妹完全没有发现,她捡到之后不见人找簪子,偏偏她被踹成重伤后突然来搜院,事情便一件件紧凑着发生了。
世上哪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只不过是原主的一言一行被四姨娘的人早早监控了而已。
“真是可恶!”南山怒吼一声,把昏迷中的刘柱一下子给喊醒了。南山见状眨眨眼,很好,后补的药丸奏效了。
“大小姐......”刘柱捂着脸坐起来,刚才明明已经不疼了,怎么又痛了起来呢?难道又被蚂蚁咬了?刘柱甩甩头,拿出火折子正要点火照明看看大小姐的伤势,却被一只小手按住了手臂:“嘘!外头来人了。”
南山幽示意刘柱不要出声。她能听见外面脚步踩在地上的声音,以及一两个男人沉重的呼吸声,听上去,他们呼吸沉重却不急促,脚步有力而稳重,不像是练过正经功夫的,应该是干惯了粗活的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听他们低声交谈着:“火种准备好了吗?”
“大哥请放心,都准备好了。”
这是想放火?
“大小姐?”
“嘘,跟我过来。”南山幽借着月光指了指柴房里唯一的窗户。
待他们在窗下站定,南山幽贴近墙边仔细听起来。
刘柱很紧张,连带着呼吸都急促起来,南山幽看看他,手掌放平往下压,示意他沉住气,稳下心境。待刘柱呼吸逐渐平稳,喘气的声音便小了很多,南山幽在地上多加了一垛干草,站上去,继续听外面的声音。
冬天的空气中虽然有些风声,但是干扰很少,没有树叶婆沙,没有夏虫长鸣,也没有太多飞禽走兽跑动。
很快,她听到柴房外的湖边,有两个轻微的呼吸声。
这个时节,柴房外的人工湖少有人经过,粗使的下人早就在冬至前就将池子里的莲花枯枝整理干净了。按道理不会再有人经过。
再者,不管是冬钓还是夏季避暑,除了城郊的庄子,那首选就是三姨娘院子外的那个金花湖了。
所以无论怎么看,这里都是偏僻之地,冬日深夜,必不会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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