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偷吃回扣的?事不知?道为什么被翻了出来,不但被开除,若涉事金额过大,他还有可?能要?坐牢。

一夜之间,事业家庭全天翻地覆,他迫不及待捡个软柿子发泄。

这事儿必须要?告知?邵先生。

楚桐心想,这么巧?她上周末才跟邵先生提过展翼骚扰她,这周他就?被开除了?

师出有名?,即便开除,也不是徇私。可?她必须要?寻求帮助。

正巧苏静文打来电话,说马上来接她,她就?在电话里简单跟文姐说了这事儿。

苏静文办事雷厉风行,立刻找来宗叔,向楚桐要?了展翼妻子的?电话,几人一合计,晚上约在金溪园附近一家餐厅详谈。

把?事情安排妥当,苏静文立刻给邵易淮发了信息,简明扼要?讲了原委以及她的?处理方式。

过了半小时,邵易淮回复:

「你安排就?好」

苏静文有些?意外:

「您什么时候回?」

她下意识觉得?,小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邵总会不会改行程?

「下周」

短短两个字,苏静文也不由地多加揣摩。

所以,邵总对小姑娘,不过如此吗?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以后也不用对这小姑娘太过费心了?

脑海里这么转过一圈,苏静文还是尽职尽责,带着律师和宗叔,带上楚桐,一起赴约。

展翼自然是认得?苏静文,邵易淮不在公司时,苏静文是半个副总,代表他开过几次会。那种会议上,展翼是被上司带着站在角落旁听的?角色,由此,一见到这么大阵仗,他腿都?软了,律师扶都?扶不起来。

事情解决得?比预想中还要?顺畅。

临走前,悠然妈妈把?楚桐叫到一边,问,“你怎么这么快找到了卓逸的?总裁助理?之前认识?”

楚桐略定了定心神,笑一笑,“对,文姐的?老板是我男朋友。”

悠然妈妈怔了怔,随即噗嗤一笑,“男朋友?他多大啦?”

“二十九。”

悠然妈妈看破不说破,只笑着,“真好,这么年轻的?集团总裁,有他护着,什么事都?好解决,要?不然呀,即便咱俩把?这事儿搞定了,以后你也指不定会遇到什么烂人,难啊。”

虽然她人已经?非常客气有礼貌,但大约是这几天面对太多次这种情况,楚桐还是能从?她下意识的?眼神和语气里品出额外的?意味。

是啊,她与邵先生,年龄和身份差距如此之大,别?说是丁雪那种久在圈子里浸淫的?人,就?连向承远和悠然妈妈这种普通人,也都?难免有别?的?联想。

怎么可?能会是寻常的?男女朋友呢。

总绕不开那些?字眼。

可?这时的?楚桐,自然是觉得?这些?外在的?眼光都?无甚所谓,她又不可?能永远都?配不上邵先生。

她才19岁,会乘着春日的?雨和风,很快成长起来的?。

周日。

适逢大雪节气。

公务机还是迎着艰难的?天气条件从?港岛起飞。

西?郊某栋别?墅中,刚刚睡醒正在敷面膜喝咖啡的?林嘉音,接到一通从?公务机上打来的?电话。

邵哥哥,约她吃晚饭。

对于近期的?流言,家长想必也是有所耳闻,林嘉音下楼吃早饭时,跟父母说了邵哥哥约晚饭的?事,林父林母都?是一脸的?意味深长,欣慰道,去吧去吧。

面对父母,林嘉音还是表现出了点儿情绪,埋怨邵哥哥让她难堪。

林父却是立刻板了脸,“这点儿女情长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即便他婚后要?继续养着,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养着就?是了,花不了几个钱,犯不着拿到台面上来讲,听见了吗。”

林嘉音瘪瘪嘴。

林父继续道,“最重要?的?是,有了这门婚事,咱们是和邵家易家都?有了姻亲关系,不管在京市还是港岛,咱们家都?算是有名?有姓了。”

“那邵家图什么?”

林父讳莫如深,不愿对她多讲。

林嘉音只能暗自揣测,大约是为稳定吧,毕竟林家也算得?上高门大户,家族兴旺,根正苗红。

冬季晚八点钟,酝酿了一整天的?大雪纷扬扬落下。

天际呈现出一种雾蒙蒙的?蓝色调,风雪如晦,天地间似一场温柔的?梦境。

迈巴赫龟速行驶在环线上,楚桐倾身跟前头的?宗叔说,“邵先生不是说下周才回吗?今天能见度这么差,飞机怎么起飞的?哦?”

“公务机,只要?提前报备过,他想飞就?能飞。”宗叔笑道,“况且,今儿天气也没那么差,问题不大。”

楚桐根本不知?道邵易淮今天飞回京市的?事,他也没联系她,就?在数十分钟前,她是直接接到了宗叔的?电话,说先生要?见她,车子已经?候在西?门。

楚桐正在图书馆温书,挂掉电话,收拾好书包就?急匆匆赶来了。

上了车,宗叔说先生在福记,这就?载她去。

十公里路,开了四十多分钟。

到了福记,宗叔跟门口?侍者?交代一番,后者?引着楚桐进门。

一进去,楚桐只觉奇妙,中式合院,寿纹木窗,拐角点缀着松翠盆栽,其上一束暖光打下来,幽静清雅。

绕过两道弯,来到包厢门口?。

侍者?说,“您请进吧。”

楚桐点头道声谢,侍者?离开,她抬手敲敲门,轻轻一声,“邵先生。”

里面没动静。

静等两秒,她推开门进去。

预料之外,里面竟是一片漆黑。

站在门口?眨眨眼,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她才带上门,迈步进去。

绕过一道墨竹屏风,眼前的?场景使得?她呼吸都?屏了一屏。

包厢很大,一片昏暗,只有木制窗格里隐约漏进来的?一丁点光线,面前一张长木桌,其上还有未撤掉的?饭菜,木桌后约莫三米远,是另一个休息区域。

窗前是张太师椅。

邵先生姿态慵懒地坐在上头,双腿自然敞着,肘搭着扶手,指间一点猩红,袅袅烟雾升腾。

走近了点,看得?更清楚,他穿着衬衫马甲,臂上箍着袖箍,袖筒挽在肘处。

荷尔蒙和颓感交织,让他显得?矛盾。

邵易淮偏头看着窗外,侧脸线条能蛊惑人心。

楚桐试探着轻声,“……邵先生?”

邵易淮转过头,勾勾手,“来。”

她看清了,他脸上分明有疲态,像是意兴阑珊到了极点。

她没敢往他腿上坐,犹豫几秒,索性?在他腿间地毯上半跪下来,趴在他腿上,仰着脑袋,“……你怎么了?”

第一次见到他这种模样。

邵易淮没回答,只低眼看着她,抬手用指背蹭了蹭她脸颊。

楚桐抓住他的?手,又问,“你不是说下周回吗?”

邵易淮还是没回答,只无声勾唇,“期待圣诞节吗?”

嗓音几分低哑,绕着点不经?意的?温柔。

“期待啊,”楚桐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我还没没去过港岛,好想去看维港的?烟花啊,今年圣诞会有吗?”

“有,”邵易淮语气缥缈,“但也没什么意思,你恐怕要?失望。”

“怎么会呢?什么样我都?不会失望。”

邵易淮不以为然地笑笑,“为什么呢?你要?知?道,很多东西?,都?是被媒体和滤镜渲染出来的?。”

实际上,个个都?乏味得?很。

“我也要?去看看才知?道呀,我没有那么傲慢,什么都?没见过,就?武断地给所有东西?下定义,”她极认真地说,“……而且,对不起,小你十岁但是我要?说教一下——我觉得?,踏踏实实踩在一条一条去验证去体验的?路上,这不正是活着的?趣味吗?”

邵易淮眸光微闪,凝了她许久。

一时无声。

一上一下目光相接。

半晌,他才说了句,“……坐上来。”

楚桐手撑着他膝盖起身,坐到他腿上。

他指间的?烟还在燃,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抬手试着揉一揉他微蹙的?眉心,倾身欲吻。

邵易淮偏头避开,抬一抬手示意,笑说,“我抽了烟的?。”

楚桐也没坚持,又问,“怎么提前回啦?”

邵易淮看着她,再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不放心你。”

他不是讲假话的?人,可?那一瞬,楚桐分明觉得?,这恐怕是相识以来,他说的?,分量最重的?一句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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