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庙里待了五天,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估摸着外头的风声也没那么紧了,江春随才盘算着出门。
银子最终还是被女人发现了,她某一次上了厕所回来,就发现自己换下来准备洗的衣服里什么也没了,只剩她换衣服的时候就放进口袋的护身符。
江春随气恼地和她索要,但不知怎么的,人越要死了,越把着拿不走花不掉的东西不撒手。
有力气偷银子,现在倒是往那儿一趟,好像个破布口袋一样毫无生机,她也不能把这个人抖搂干净找,只好气急败坏作罢。
这下好了,唯一的银子也没着落了,江春随不得不再次出门乞讨。
她穿着仅有的另一件衣服,干脆绕过荣国公府的范围——
前几天刚偷了东西,这一阵儿是不能去了。
日头很大,她正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却见很多同行都朝同一方向狂奔,好奇之下随手扯住一个小孩: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小孩儿一边使劲儿挣脱她,一边答:“你快松开我呀!许府的老爷布施呢!去晚了吃不上了!”
布施?
江春随一愣,松开手的间隙,小孩儿摔倒在地,她还没来得及道歉,那孩子就爬起来跑走了。
已经缺了两顿招待的肚子率先积极响应,这样免费的午餐可不能错过!江春随赶紧也朝那个方向赶。
这一到,好家伙,她甚至不知道原来京城有这么多同行!
眼前长长的桌子摆开,粗略看看就有十几桶白粥,数不清的馒头蒸笼,还有十多个木桶,里头似乎是小菜,十数个丫鬟站在后头帮着盛粥拿馒头。
江春随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那些人手里的白花花嫩馒头了,以及她似乎闻到包子的香味儿!
没啥好犹豫的!江春随排在前头的人后面,抻着脖子不断看着前边蠕动的队伍。
许适意坐在廊下,身边漫儿帮她轻扇着风。
已经过去五天了,那个乞儿依旧没见到,如果再等五天还不来的话,只能另想法子了。
许适意这般想着,捏了一块桃酥在手,无意间却看到那个等了好几天的乞儿。
她的头发很长,但算不上乱蓬蓬,反而看上去不算邋遢,顶多算不修边幅。
许适意眼前一亮,叫声招吉:“招吉,就是那个穿着褐色短打的,去把她带进府里来。”
那天回去之后,沈趁听说乞儿有拳脚,生不放心,一定要让招吉帮她。
招吉站在这儿门神一样杵了好几天总算人来了,顿时来了精神,还没等许适意一杯茶喝完,就把江春随拎着到偏厅。
江春随手里还捏着一只包子,心里懊悔不迭——看吧,真是没有免费的午餐。
她抬首,眼前的人十分清秀,长相温柔和煦,叫人看了便如春风拂面一般,叫她生不起多少防备。
许适意自上而下打量着江春随,看看她手里的包子。
“招吉,给她把椅子。漫儿,看茶。”
屋门关闭,更何况招吉也不怕她跑,一手拖过椅子,把人放了进去。
江春随在黑熊一样的招吉面前毫无力量感可言,像一个可以被随意安放的摆件儿。
漫儿给她添了茶,许适意轻柔一笑:“不急,茶里没东西,你可以放心喝,吃了包子我们再说话。”
话虽然这么说,但江春随还是警惕的,三两口吃了包子,缩在椅子上紧绷着,茶是一口没敢动。
她狼吞虎咽,许适意也没再说些无关的,开门见山:
“我要你前几日在荣国公府里抢的东西,如何交换,你可以说,合理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你。”
江春随看看屋里的摆设,再加上这大宣首富的名头,哪还有不信的,开口道:
“那……我要五两银。”
还以为她会说什么大数字,区区五两。她这几天布施都不止五两。
“成交。”许适意咽了口茶,干脆答应。
漫儿自荷包里拿五两银出来,江春随也把手伸到衣服里,她看看站在身后像大黑山一样的招吉,一时间有些犹豫。
许适意了然:“招吉,退到屋门边。”
招吉依言后退,此举令江春随放心不少,她把护身符交给过来换东西的漫儿:
“抢来的银子没了,只有这个。”
漫儿和她做了交换,把护身符递给许适意,许适意仔细检查过后,猜测应该就是温云开的护身符。
江春随攥着钱袋子,不用数也能掂到分量,五两银子,只多不少。
许适意抬眼给她说明:“这一共是十两,你都拿去。”
江春随一愣,拉开许府专门的袋子看看里边白花花的银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许适意要回了护身符,目的也达成了,叫小厮带着江春随出府之后,便去凉亭休息,等着沈趁傍晚来接。
却说江春随出了许府,手还下意识捏着怀里沉甸甸的银子——
这许府的人,当真个个都出手大方!竟然多给一倍,看来这个护身符肯定不是寻常人的物件。
她如此想着,兴冲冲买了壶酒——从小她就喜欢奶奶酿的酒,后来奶奶去世,她带着病重的母亲,已经几年都没喝过酒了,这会儿有了钱一定要犒劳自己一番。
提着酒葫芦往庙里走的时候,江春随偶然瞧见地上似乎有些深深浅浅的马蹄印。
她下意识警惕起来,蹑手蹑脚在另一侧回土地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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