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殿里安静如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位前朝太子的身上。

宫文殊看了看俯首的沈星言,又瞄了一眼旁边的皇帝,却见一旁的淑妃一眨不眨的盯着沈星言,从她的眼神中宫文殊猜测两人是认识的。

祁英看着下面从容不迫带着几分疏离的人,心脏微微抽疼,他移开视线,对着夜王道:“夜王,你可看清楚了,他如今是个瘸子,还坏了身子,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你们所知的南渊太子,你们北狄王确定要这么一个废人?”

夜王身旁倒酒的白面侍从眸光微颤,手中的拳头也捏的死紧,视线始终落在那个俯首在地的身影上。

夜王瞥了那侍从一眼,悄悄伸手示意他退下。

“圣上,本王来时,王兄交代了,只要人还活着就行,伤了病了也不要紧,我们北狄自有医师。”夜王皮笑肉不笑的望着龙椅上的人。

祁英的眼眸中藏着怒火,他冷笑一声:“是吗?可他做了朕的榻上宠,你王兄也不介意别人用过的东西吗?”

此言一出众人骇然,宫文殊更是眉头紧锁,想起那晚在屏风后看到的一幕,他看向皇帝的眼中满是厌恶。

赵全得了皇帝的眼色,带了两个太监下去,弯下身对着地上的沈星言轻声道:“沈公子,圣上让奴才替您宽衣。”

从祁英在他背上刺上梅花和名字时,沈星言便已猜到会有今日之辱,可面对这么多人,要把最难堪的一面展示出来,那铺天盖地的耻辱感让他身体控制不住的浑身冰凉···

“我自己来。”沈星言声音微颤,努力维护他仅剩的最后一点尊严,他抬起微颤的双手,扯开脖子上的带子,披风落下。

他抬头看着祁英,眸中的雾气逐渐凝聚成水珠,砸落在地上的地砖上,他褪下身上的薄衫,满背红梅盛放,那个用黑色墨汁加粗的“英”字格外显眼···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便是哗然一片,有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这这这···他好歹从前是个太子,天之骄子,怎能如此折辱?”

“士可杀不可辱,这要是我,宁可一头撞死!”

“这···他都这样了,这北狄王还会要吗?”

“唉···妓馆女子才带刺青,真丢人呐!”

那些南渊旧臣们纷纷低头不忍直视。

···

沈星言低着头,听着那些嗤之以鼻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被人反复碾碎,血淋淋的···

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有人捡起地上的披风,将他的身体裹了起来,沈星言回过神,他抬头对上宫文殊那双通红的眸子。

议论声戛然而止,祁英看着底下的两人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圣上。”宫文殊眸光故意扫过淑妃,冷静又得体的行了礼道“在场还有女眷,不如让沈公子穿好衣服先退下吧!”

淑妃被看的心慌,瞬间蹙起眉,心底升起几分恼意,宫文殊自己要帮沈星言还拿她做挡箭牌···

果然她一转头就见皇帝正盯着她,淑妃默默的低下头。

祁英却未说什么,只是示意赵全给他穿好衣服。

赵全立刻上前要帮沈星言穿衣服,却被秦尚挡了。

秦尚从未想过从前一尘不染的太子殿下,如今要遭这样的羞辱,他一声不吭的上前蹲下,替他将披风里的衣衫拢好,又重新替他系好披风的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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