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沈星言病了,在冰窖里受的寒和连日积压的刺激一并发作,高烧到昏迷不醒。

祁英来的时候,太医们正手忙脚乱的掰开沈星言的口灌药,浑浊的药液不断从嘴角流出,太医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汤药灌进去。

祁英看着床上孱弱的人,心底涌上一阵辛酸,他凑近沈星言,只听那人口齿不清的呢喃着。

“纸鸢太高···快松手,孤给你做新的···”

“大花脸···小花猫···”

“我们去看小马驹···”

“送你一只···”

···

祁英眼眶发热,他一听便知道,那是他们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祁英调皮,跟大多数孩子一样幻想着能像鸟儿一样飞上天空。他生日那天,沈星言做了个一只很大的纸鸢送他,他们一起在草地上放飞,可祁英那时候瘦瘦小小,强风袭来时,他扯不住那纸鸢反被拖着飞起。

沈星言追着他大叫,让他放手,可他不甘心,因为那是沈星言送他的第一个礼物,他不肯放手。

最后沈星言抱住他,风筝线不堪重负断开了,两人抱在一起滚下山坡,杂草和碎石刮破了衣衫和皮肤,他们被秦尚一手一个揪起来,狼狈的像受伤的猫儿···

后来,沈星言到了学习马术的年纪,皇帝送了一批小马驹给沈星言,下学后,沈星言一本正经的指着他,说要带他去看新得的小马驹。

沈星言真没有运动细胞,祁英八岁就学会的骑马,他直至十四岁才学会,还几次三番摔下马,若非秦尚功夫了得,他早就摔残了。

从前他觉得沈星言笨手笨脚的,明明比他还大两岁,骑马射箭功夫却都不如他,就知道死读书。

他看着床上的人,他原以为沈星言会做那至高无上的皇帝,他会成为这个人的剑,他们永远不会有君臣之间的猜忌,会相伴一生···

也许他们会碍于世俗,只偷偷的亲近,或许各自成亲生子,但他们一定会是彼此最亲密的人,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走到了这一步···

明明这个人对谁都好,偏偏对他这般无情狠绝,如果这人当时能护他一次,哪怕最后什么也没改变,他都会死心塌地的爱他。

可他没有···甚至推了他一把,让他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切都回不去了···

祁英撑着双手捂住双眼,试图将眼里的汹涌的酸涩逼退。

沈星言的病来势汹汹,因此前长期喝那毒药的原因,他的身体早已亏虚严重,这一病竟让他昏睡三日不醒,整个人更加消瘦了。

沈星言醒来时,脑子还处在混沌之中,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祁英那张憔悴的脸,头发略显凌乱,眼下乌青,显然是几日没有休息好的模样。

见沈星言醒了,他喉头动了动,这三天漫长的好似过了三年一般。

沈星言默默的转过脸,不去看他。

二人沉默了半晌。

祁英终是先开了口,他说:“沈星言,如你所愿,我放你走,今后,不必再见。”

不必再见···

也好···

沈星言依旧不说话,只是默默的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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