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怨怼地看了一眼二癞子,回转身进了屋,很快又出来,手里提着个篮子来到臭妮跟前蹲下身。
“臭妮儿乖,去回家等哥哥,哥哥一会就回去了,没人打他,放心啊,婶子给你看着,谁要是欺负你哥,婶子就揍他,快回家吧,回去把小脸洗洗,这篮子里还有花衣裳呢,去洗干净了换上。”
院子里所有人都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臭妮儿止住了哭声,瞪着大眼睛看了看赵氏,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篮子,里是一件白底蓝花褂子,臭妮儿抖着小手去挑褂子,又看到了褂子下的几个鸡蛋和一包点心。
臭妮儿脏兮兮的小脸上绽出一个天真的笑,扭头看向二癞子。
“哥,嘻嘻,你看,有蛋蛋,有花衣裳,臭妮儿,要吃蛋蛋……”
二癞子突然眼睛一热,他用哽咽的声音说道:“嗯,有蛋蛋和花衣裳,臭妮儿听话,回家等哥一会回去给你煮蛋蛋。”
“好,哥一会给臭妮儿煮蛋蛋,臭妮儿要吃蛋蛋……”
臭妮儿抱着篮子,嘴里叨咕着“吃蛋蛋”高兴地离去了。
看着走远的妹子,二癞子回过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赵氏面前。
“三婶,我……我错了,我、我都说,我都告诉您……”
在二癞子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人们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先说这个二癞子,这二癞子的爹和本村张老慢是本家兄弟,二癞子爹年轻时好吃懒做,经常是手里有几个钱就外出闲逛,一走就是一年半载地不回家,本来不富裕的家底就败空了,二癞子阿爷死后半个多月,二癞子爹才带着个大肚子的烟花女子回家,给二癞子阿奶气的驾鹤西去。
好在这个烟花女子还真和二癞子爹过了几年,生下二癞子后,隔几年又生下了臭妮儿,后来随着家越来越破败,这烟花女子秉性难移,不愿过穷日子,就跟着个外地来的二道贩子跑了,扔下了嗷嗷待哺的小丫头和只有六岁的二癞子。
没过几年,二癞子爹也染病死了,二癞子和臭妮儿就成了孤儿,平时就靠张老慢和村里人的救济过日子。
张老慢是个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人,惧内是出了名儿的,家里大小事儿都是媳妇做主。
可张老慢的媳妇付氏却不是个省油的等,那个尖酸刻薄劲儿比起江氏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起码江氏还算听穆老爷子的话,可付氏却在家里说一不二,不管是张老慢还是儿子,只要有人不合她的意,付氏张嘴就骂,对儿媳则是抬手就打,对待二癞子和臭妮更是狠心,只要是知道家里有人给兄妹俩拿了吃喝,就会骂上三天,见了这兄妹俩进她家门便拿着棍子就往外打。
后来,二癞子就不再去张老慢家讨吃的,但他和妹子又没得活路,慢慢就养成了偷鸡摸狗的小毛病。随着臭妮儿慢慢长大,大家才发现这个丫头有点傻,每天拖着个大鼻涕,见了人就知道傻笑,人家给她啥她就吃啥,也不管干净埋汰。
二癞子原本也不叫二癞子,头几年也不知怎么得了个浑身长癞的毛病,身上一块块掉皮,看着很恶心人,有人就说八成是他那个不干净的娘传给他的什么不干净的毛病,后来人们都叫他二癞子。村里人见了这兄妹俩都绕着走,原本可怜这兄妹俩的人怕染上癞病,也是扔给他几个馍馍就赶紧关上门。
最近这两年,随着二癞子慢慢长大,偷鸡摸狗的恶习越来越厉害,还结交了一些外村的地痞子,村里人对他更是厌恶和惧怕了。
此刻,众人在二癞子的讲述中终于知道了偷图纸的缘由,也不由得惊诧得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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