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军装的‘皮夹克’和另一个红脸魁梧军官一起向南静之敬了军礼,南静之很不适应,忙作揖还礼。县武装部的两位干事一人给南静之发了一个军属证书,另一人递给雁飞一套军装,敬礼后便自行离去,没有接罗贵田递过来的卷烟。‘皮夹克’拿出相机,客气地请南静之手执军属证拍了一张照片,又让雁飞换上军装和老爷子站一起,拍了张合照。
“雁飞小同志,家里还有没有没卖掉的山货啦?”皮夹克笑呵呵地问,“报告首长,没有了。首长,跟您道歉,上回坑你了,那些山货值不了那么多钱。”雁飞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叫刘江,这位霍营长是你的首长。你小子坑我的事先记账,以后再算。时间不早了,我们马上就得出发”。雁飞向‘首长’敬礼的时候,刘江来到南静之跟前,双手握住他的手,“老爷子,您得受苦了。出于保密纪律有要求,雁飞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能与您和亲友联系,想必您已经体会过这样的甘苦,请您一定要相信,总有苦尽甘来的时候。雁飞综合素质极高,假以时日,必定会成长为让您骄傲的栋梁之材。您保重,告辞!”说完,利索地向南静之敬礼,又转身向云鹤年和梁永泰各敬了个礼,便向霍营长和雁飞示意,雁飞向爷爷、云爷爷、梁爷爷、众乡亲各鞠一躬,然后和云山、春妮拥抱,挥手而去....
有点发怔的云山和春妮听到刚才皮夹克跟南爷爷说的话了,想到会有相当长的时间不能见面甚至不能联系,他俩向外追去。太多围观的人阻隔了他们和雁飞靠近,他们一路喊着‘飞哥’跑到崖头,雁飞的手伸出车窗外向他们不停地挥动。直到这一刻,云山才大声地哭了出来,春妮也哭了,连大黄也低头呜咽......
话说几个老头在听完刘江的话后,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云鹤年差点晕了,被梁永泰一把薅住才没倒下。他们在南静之的房间里热烈地讨论,“那刘江分明话里有话,‘想必您已经体会过这样的甘苦,请您一定要相信,总有苦尽甘来的时候’,啥意思”?梁永泰压了又压才把声音压下来,“他为什么还给我俩敬礼,为啥对你南老头这么客气?”心里都有着同样的猜测,但谁都不敢先说出来,最后三人都没说话,共识达成。
难得一次的痛哭耗尽了云山的力气,他回屋后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春妮找到爷爷,也偎在爷爷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杨志刚兄弟俩下午来时提着酒肉来串门,先是诚挚地感谢南爷爷不计前嫌,治好了他们娘亲的顽症,并表示他们兄弟二人永远铭记这个恩情,异日必报;再就是表示现在志刚和雁飞都当兵在外了,志强和云山又是同班同学,以后更要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像兄弟一样相处才好。三个老头早已对大羊刮目相看,如今见两兄弟知进知退,也都夸奖了他们,并勉励志刚定要建功立业,以后有机会和雁飞多联系,互相照应,杨志刚点头应下。南静之另又嘱咐志强别忘了提醒他娘按时服药,不要因为有所好转就怠慢等。志刚到云山房间逗留了一会,见睡得沉便未再打扰。兄弟二人告辞。
云山春妮他们没有看到周三的新兵欢送盛况。云山现在非常忙碌,认穴扎针、识谱吹弹、站桩吐纳、习字雕刻,简直要废寝忘食,连和春妮玩的时间都很少,而春妮已在班上认识了几个要好的玩伴,玩得倒比以前更恣意了。
自正月十四那场大雪之后,一直到阳历3月底,就没再下过雨,稍微起点风,街上就会尘土飞扬。桃花河的水细得都快看不到了,小石闸那成了热闹的地方,洗衣洗菜的扎堆。云山对外边的情况一概不知,要不是干奶奶给他送肉丸时说起山外旱情更严重,粮价翻了五倍都不止,他都不知道现在云崖村吃水都困难了。干奶奶心疼地抚着云山的脸,“我的孩儿呀,你才几岁,恁能吃苦。才几天,瘦得下巴颏都尖了,云老头不弄饭的呀?阿山,你晚上到干奶奶家吃哈!”云山笑着说:“干奶奶,我这阵子要学的东西太多了,都没怎么去看你。我不瘦,是结实了,你看我的胳膊。水缸缺水、少了柴禾你过来跟我说一声。嗯,这肉丸子太香了,还是干奶奶做的菜好吃。”
“你饿了就上我这来吃,一起子糟老头会照顾人?我恁么娇贵的孩儿!”云山还是头一回见干奶奶生气骂人,她一向都苦哀哀的,自从认了自己作干孙子,状态才好转,是真疼自己。
孩子们不爱下雨天,上学路不好走不说,还不能出门玩儿,待在家里吧还可能挨大人揍,不是有句话吗:下雨天打孩子,闲也闲着了。还好,4月1号,这雨就下起来了,开始尽是密密匝匝的雨线,雾腾腾的,慢慢地就上了规模。大人们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孩子们一直提着的心也就落下了。
云山近几天总觉坐立不安,今天心中愈加烦躁,临贴站桩都不管用,以前跟南爷爷练习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这种情况,于是云山去请教了梁老头,老头说:气之累积,如器蓄水;水满将溢,则需易器;器之易,需择机,无机不发。不必着急,顺其自然。这几天找个假期,松缓松缓,上山玩玩。
“对了,小子,上回你要刻刀,爷爷我给你做了一把,我这刀锋利无比,外头没有卖的,磨都没地儿磨去。先用硬木头练,慢慢的再换石头。千万加加小心,我呀,宁愿你不使它。”
云山接过鞘,拔出刀,看着都有点心寒,又冷又硬的感觉,“谢谢师祖,确实是好刀,我轻易不使它,现在也没多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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