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越下越大,不像兰陵,雪粒儿干爽爽的,金陵的雪花儿又大又重,落到地上很快就化成了一滩水。

街上的行人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装,屋里也一样冷,翠花、白姐她们也穿上统一的红色滑雪衫,但仍然冻得跺脚。店里没有客人,二人凑在一起看报纸,“我的妈耶,陈金标在家门口被打碎八颗门牙,行凶者似是专业拳击手,这是什么人干的,下手真狠!”白姐就是城南人,陈金标哪个不晓得。

“这个人很出名吗,那以后得叫陈金牙咯。”翠花并不认识。

“看标题嘛,五星电器老板诶,金陵首富,不然就能上报纸啦!四个保镖全都受伤倒地,真狠!”

云山正好路过听到,拿过报纸看了两眼,上楼去了,心说正想扎他屁股呢,被人抢先了。忽然想起昨天在于家并没看到万刚,不会是他干的吧?他有这个实力!没想到,欣然爸爸的手下有这种角色,那于叔自己呢?怪不得欣然不怎么提她爸爸。或者于爷爷也不喜欢他儿子吧,要不然祖孙二人怎么另在金陵定居呢。欣然会知道这件事吗?

打个电话问问。接电话的却不是欣然,对方说不是正下大雪呢吗,欣然做街头采访去了。这大冷的天,做街头采访?云山想起欣然冰凉的手来。

“满仓哥,满仓哥!”云山一早没看到满仓,他想让满仓开车带他去城北蓝天集团那边。企业收购指南提到的十家建材厂里,其中有两家属于蓝天集团,是离夫子庙最近的了,雪天无事,不如实地考察一番,反正于叔的人打电话对接也得到下午。

“老弟,我在库房呢,昨天的灯笼到货,出了一部分,剩下的我刚理完。啥事?”

“没别事的话,我们开车出去看看?”

“看啥嘞,外头下雪,又湿又滑,趁身上正热乎我还想刻些雨花石哩。”满仓以为云山要出门闲逛。

“有正事,你以为我出门闲耍?走,好哥哥!”

一路行一路滑,二人驱车来到中央门外的幕府山下。

“老弟,这是什么地方,又荒又破的,这里有玉?”满仓呵着冻得通红的手问道。

“这里有石头没有玉。机器停了吗?怎么一点声都没有,我上回来机器还转着呢。”

“就那个大棚子里的?机器干嘛使的?”

“碎石机,传送带。那堆石子不就是工地上用来铺路的吗?回头吧,我们进办公楼看看。”

没人管,也没人问,二人进了集团办公大院。灰色的办公楼里静悄悄的,正对着门的是个木制楼梯,左边是包浆厚实的扶手,裂着挺宽的缝,右边靠墙,墙上挂着一溜儿四五个木框,框里头箍着印有集团规章制度已经泛黄的纸,有个木框显然是钉子松了,看上去摇摇欲坠。左手边是黑洞洞的走廊,廊顶是有灯的,但是没开。

上到二楼,某个房间里隐隐传来乒乓球撞击球案的声音,还有激烈杀球的呼喝声。

“劳资处、财务处、团委,这是活动室,这才十一点,就开始活动啦?”满仓嘟囔一声,云山推开活动室的门,嚯,里面有不少人呢,中青年都有,每人抱着个大茶缸子焐手,看样子在排队等轮换呢。没有人搭理进来的俩年轻小伙,都在认真地计着比分。

“大叔,请问总经办怎么走?”云山恭恭敬敬问了一句。

“四楼,里头倒数第三间。”比分领先的那个横拍选手答道。上头有门牌呢,又有人热情地回答。只要不影响他们的轮换,赶紧走才好。

云山领着满仓沿楼梯而上,遇到两个中年妇女拎着菜篮子匆匆地走进三楼某个办公室,然后,整个三楼便也没有声音了。四楼的装修比较考究些,实木的墙裙一直延伸到走廊的尽头。

“会议室、阅览室、总经办,到了。”满仓指着门牌道,云山轻轻敲了几下门,没人应。“老弟,锁孔挂着钥匙呢。是忘记拔了吧?”满仓提醒云山,云山一看果然,于是帮忙给拔了下来,凝神感应了一下,里头有人,还不止一个。

轻轻推门进去,硕大的办公桌里头并没有人,桌子一角有个电热水壶,壶嘴正向外扑扑地冒着热气,壶盖‘当当当’地跳动着。

“咦?人呢?”满仓有点憷,想回头。云山眼尖,原来靠办公椅那边的山墙上还有个门,有内室。他把钥匙放到办公桌上,故意发出‘哗啦’的声响,突然‘内室’传来一个男人威严又略带紧张的声音,“是谁?”,接着是一阵‘噔噔噔’高跟鞋的声音,云山停下脚步,略等了一会儿,见一个黑胖子从内室走出,边走边理着毛衣,没穿外套。

“你们两个干什么的,偷东西的吧,干嘛拿我钥匙?快走,不然我叫保卫处的人来哈!”黑胖子的口音不像是金陵的,带着沉重的鼻音。

“别误会,您是李总吧,我们是来找您谈点事儿的。”

“什么事体,你们两个小年轻能有什么事情找我谈?快走吧!”

“李总,是关于建材厂承包收购的事儿,我们来想和您谈谈。”

“扯淡,建材厂转让是冶金厅管的事,跟老子有什么好谈的,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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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咱走错衙门了?他娘的,那个黑胖子不是好东西,上班不好好上,躲在屋里睡觉,怎么听着里头像是还有人呢?”坐在蓝天集团对面生活区的小炒店里,满仓一脸的郁闷加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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