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道:“那你这药,就不能喂了。”
重泉怒道:“哪里来的野狐禅,这‘三纹归续丹’是我重家祖传秘制,不知解了多少急难。你这人知也不知,跑来这里装腔作势?”
谢听舞点点头,这“三纹归续丹”他也听得慕齐落说过,是治伤圣药,一丸下去,内外皆可急治。若从内伤救急而论,除了药王谷的“通灵续命散”,江湖中再未见什么比这好用得丸药了。
男子也不接话,淡淡再问道:“阁下可知这老乞丐何伤何病?”
这一句本是朝着谢听舞问,重泉却不耐烦,冷哼一声,冷冷道:“本有内伤,操劳过度,命在顷刻。”
男子点点头:“是了,若有内伤,阁下要怎么治?”
重泉快速道:“输气归本,内用良药。”
男子翻转茶杯,一边提壶倒水一边又问:“那操劳过度,又要服什么样的药?”
重泉见荀珍仍不急不慢,似调笑一般,心生不满,但又见谢听舞无半分急意,自己也不好发作,耐着性子道:“补气存元,内服清心补气丹一类的缓……。”
重泉“药”字未说出口,已知问题出在哪里。
只听荀珍连说两声不错,道:“这‘三纹归续丹’本是治疗内伤圣药,服用之后,可令气海运转,短时间内自运周天,解开脏腑凝滞之处。其实天下各治疗内伤之药,功用皆是如此,只是这‘三纹归续丹’调动气海速度更快、调动气力更盛。这本是急救内伤妙处所在,但这位半死不活的老乞丐内伤之上又加劳累郁结,丹田气海必然无气可生。这‘三纹归续丹’服下,体内无气可盛,必然要借生气,这生气一被调出,岂不是只剩死气?如同大虚之人遇上大补之药,本就无力吸收药效,药入体内,吸收与不吸收再非人力所能控制,必然要调动仅存呼吸之力去吸收药效,药效虽吸住,人却被送到奈何桥。”
谢听舞点点头,道:“不知阁下有何妙法?”
男子笑着站起身来,走到谢听舞面前,道:“我若能治,阁下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谢听舞道:“请说。”
男子道:“给在下做回打手。”
谢听舞却笑道:“你是商人吗?”
男子不解。
谢听舞继续笑道:“不然怎么做的一手好生意?”
男子更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谢听舞解释道:“你本就想救这老伯,不然就不会出声阻止我喂他‘三纹归续丹’。现在人也救,还想赚我当苦力,直接赚到姥姥家,岂不是妥妥一个‘奸商’?”
男子见被瞧破,也不尴尬,笑道:“还请谢兄让个位置。”
谢听舞让开位置,见男子扶住老乞丐,便松开了手,站在一旁。谢听舞虽并不精通医理,但行军多年,对些许医理常识也是清楚的。此时老乞丐之疾,话说出虽然只是身心劳累过度加上内伤久拖不治,但严重程度,绝非言语表面那般,几乎已经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地步了。谢听舞见这男子也不发话需要准备什么,右手折扇拍着左手掌心,挂着笑意轻轻松松走过来,便欲开始医治老乞丐。
谢听舞心下预想这男子手段必然高明,当即也不多说话,凝神立在一旁静静看着男子。
只见男子左手扶住老乞丐,收起笑意一瞬,右手忽然动起,众人只见男子右手忽化成三道残影,正不知所谓。待再见老乞丐时,老乞丐背后那破旧脏乱的衣服上已多了一十八根银针,针针布住老乞丐后背各大要穴。
只见老乞丐先是猛咳,愈发严重。众人皆道不好,这小子故弄玄虚。
又见老乞丐吐出一口浊臭黑血,头顶上冒出蒸腾黑气,再见脸色,已是由灰转红,由红转黄,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归为正常颜色。方才知道必是一十八根银针针透过衣服,严严实实,不差分毫地扎入老乞丐的各大要穴,起到了养气除滞的作用,才能有此效果。
且不说出手之快,认穴之准。单单是这隔衣施针便是令众人咂舌。也有听说药王谷当代谷主药疴沉也能做到此法,但也是隔着薄薄汗纱。这老乞丐虽然穿得破旧,此时毕竟是寒冬月冷夜,破旧之中也有御寒棉物,细细医用银针,穿过层层不差分毫,更兼奇快奇准。
众人不禁惊呼,这小店今夜是怎么回事,来了南北两大名人疾风剑王正原、风雪剑重泉也就算了,更来了个天下第一等的人物谢听舞,此时见男子出手何止“不凡”二字就能形容得当的。懂得些许医理的人家,更觉眼前施针男子恍若扁鹊华佗在世,或许就算二位到此,也不能有这般作为吧!
众人未能看明白荀珍如何出手,便是惊叹不已。谢听舞看得真真切切,却也忍不住点头赞叹,心生钦佩。
谢听舞何等人物?本在万军若雪飘,自来人间无动摇。
在谢听舞眼中,荀珍扶住老乞丐时,右手手指便展开奇诡手法,携一十九根银针在手,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三谷之间各持六根,针尖向外,食指与大拇指捻着一根,针尖向下。笑容一失,右手捏针迅雷出手,而身形只是微微一振,岿然不动。一气连送一十八针,除了“大椎”、“陶道”等脊柱随穴不动之外,看去仿佛后背大穴都扎了个遍。更见一十八针每一针出手轻重不一,一针穿入之后,更是兼带了“针捻”之法。待一十八针定住,反手四指自下而上扫过一十八针针尾,带丝丝风意振动银针。
这一扫,借势扫过老乞丐头顶,原本捻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的第一十九根银针又顺势向下,直入百会大穴。而后存息捻转,复收了这第一十九针。故而,终了时,众人只看得一十八针。
其中之精妙,已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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