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朔道:“去吧去吧,我溜去赌坊了,你可别跟老大说。”
百晓生心想若是将军不问,自己自然不会说,但若是问起,又怎能瞒骗将军。也不点头,也不答应,转身就往门外走。
言朔看到百晓生离去,想到即将有名师指点,不禁边穿好衣服便哼起了小调。穿好破烂衣服,正要从窗户溜出去赌坊,忽然想到,“这哥们这么板正,万一那个荀先生不教他,他又不会死皮赖脸求他,一下子就垂头走了,那我的赌术师傅岂不是就落空了。”想到这,心说不行不行,得去看看,便快步赶上百晓生,远远看到他,就慢了下来,一路鬼鬼祟祟跟着百晓生到了荀珍安置处——竹林小筑。
一路上自然也有巡逻暗哨,小厮仆人,见言朔这般怪样,却也已经习惯。他和谢听舞的关系说不清,知道谢听舞除了不让他赌博外,其他的对他十分之好,平日里若他来府中,也是仍他闯荡,这府中上下,言朔哪里没去过?此时见他这样,心中也只是想:“小北爷又在玩闹什么。”便远远看着他,也不出声打扰。
竹林小筑,原是谢听舞请了天下第一巧匠鲁开开给慕齐落建的。慕齐落见竹林小筑清静素雅,扫却俗尘,心中也是十分喜欢,便住了下来。未料到王府之中不仅要打理府中事务,往来各式官员协调,政务处理,更是多不胜数。竹林小筑虽好,却离王府正堂有段距离,慕齐落常在东厢览卷,觉得二处归置搬动,徒费人力,便索性住了东厢。后来竹林小筑便无人配得住起。
慕齐落在兴平街中初次见了荀珍,便想到了将荀珍安置在竹林小筑再好不过。
百晓生穿过竹林之中的青石板小路,远远便见一座竹苑,竹苑前又有一块空地,空气沿墙之处又有一个花圃,花圃之中见白当真正卷起裤腿,在花圃中挖泥种花。
百晓生觉荀珍或还在醉中,不敢打扰,轻推竹门走进到白当真背后,轻声道:“姑娘。”
白当真被吓得一抖,急忙转身,惊吓之中又见欢喜,笑声扬起道:“呀!百晓哥哥。”
百晓生虽不知白当真为何突然对自己这般亲昵,但见她这般天真可爱,心中也不禁疼爱。忙做了噤声手势,担忧吵醒荀珍被罚。
白当真见百晓生这样谨慎,水汪汪眼波流动,凑近百晓生,学着百晓生低声道:“怎么了,百晓哥哥,是不是要来偷东西,我知道先生的东西放在哪里,我带你去,只是你偷到后,要分我一点。”
百晓生一愣,见她说的又认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白当真也不管百晓生神色,拉着他的手,果真就要往屋里走。
百晓生忙拉住白当真道:“妹子,别吵了先生。”
白当真回头道:“他不在,没事儿。”
百晓生道:“先生去哪了?”
白当着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去问问我哥。”说着松开了百晓生的手,一边跑到屋门前一边喊道:“哥……哥……百晓哥哥来了,问你先生去哪里了。”
白小三“诶”了一声,从屋里出来,正拿着一本有些陈旧的书。看到百晓生便跑过来笑道:“百晓,醒酒可还好?屋里还有些先生亲配的醒酒汤,给你盛完来。”又转头对白当真道:“妮子,给你百晓哥哥盛完醒酒汤来,记得别太满,免得洒了,自己也要小心脚下。”
白当真兴奋诶了一声,光着脚便往屋内跑去。百晓生刚想说不用,见二人如此盛情,心中一暖,也不想推辞。
白小三看了眼被白当真身后一排排污泥脚印,想道又得忙活,不由愁得叹了口气,眉间却宠溺却是不减。
百晓生看到白小三模样,猜得几分,不由浅笑,心中也想若是自己也有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妹子,自己大抵和白小三差不了多少。又瞥了一眼白小三手中书,认得是荀珍笔迹:“已好了许多,多谢白兄关怀。”
白小三摆手笑道:“百晓既与舍妹结了金兰,自然也是我的家人了。”
百晓生心中一惊,“金兰?”,他虽疑惑,但有了醒酒之后和言朔对话的经历,知道自己恐怕确实是不胜酒力,酒后做了许多事情,此时这一件“金兰结义”恐怕也是自己醉酒之事,暗道不好:“不知自己还做了什么事,不要惹出祸端才好。”
正努力思量间,白小三见百晓生一下出了神,便觉奇怪,试探道:“百晓兄?”
百晓生回过神来,心想有个这般可爱的妹妹着实不是坏事,自己独生一人,母亲又早逝,家人之中独父亲一人,能多个家人,于心中自是多了份念想,当下也是将错就错认了下来,又道:“不知先生去了哪里?”
白小三道:“晨起之后喝了茶,吃了送来的早点,便说要去逛一逛,我和先生说王府花园飞雪塑雕,实在好看,或许先生会去那里。”说话间,白当真小心翼翼,一步一停,双手捧着一碗浅紫色茶便过来。白小三见状便要接,白当真却不许,双手捧着碗躲掉,又抬手递给百晓生道:“百晓哥哥,你喝,可好喝了。”
百晓生不由柔柔一笑,说了声“有劳妮子了”,便俯身双手接了过来,一饮而尽,刚入口中,就觉十分甘澈。虽说醒来身子沉闷,凭借内力散出积存酒气,便自在许多,但头部隐隐沉闷却也不可尽数消散。此时一茶入肚,顿觉精神一震,神清气爽,不禁暗叹荀珍医术通玄。
百晓生饮尽,啧啧一叹。又双手把瓷碗捧还白当真,白当真笑嘻嘻接过,见百晓生爱喝,十分欢喜,又要去盛。白小三忙拦住:“可不乱喝,酒气淤积,此茶解气,酒气散出就是,再喝就要伤内力了。”白当真似懂非懂眨了眨圆溜溜眼睛,便也作罢。
百晓生又觉白当真实在可爱,想到明日便是除夕守岁之日。他虽小,但白当真更小,自己既是他的结义哥哥,应当给压祟之礼。便要伸手从怀里拿出钱袋,哪料摸了半晌,空空如也。顿时便想:“不好,莫不是被言兄拿去当赌资了。”
白小三见状道:“百晓兄是在找什么?”
百晓生略显穷迫道:“明日是上日节了,想着给妮子些压祟礼,有个平安念想。”
白当真一听便一脸期待。白小三却忙说不用:“百晓兄昨晚已给了真真一袋银子,已足够作礼了,不得再破费了,她这么小,要那么多银两也没用。”
白当真却嘟起嘴,嚷道:“有用,有了钱,就可以找娘亲了!”
百晓生知道自己又是酒后乱来,却也没办法,给出去的钱,泼出去的水。只好挑眉自嘲一笑道:“白兄,那我先去找先生了,晚些再聚。妮子,我走啦,晚点再来找你。”
两兄妹皆道了声好,目送百晓生离去。
白小三又见一熟悉身影,辨认后疑道:“诶?怎么小北兄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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