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班头通晓大昭律法,知道强奸罪哪怕是判刑最严重也不过是流放三千里,此行本就是去往正定县,又何必将人送回荆州,由荆州知府审理此案呢。

赵班头说完,便有两名衙役将那刘成押了上来。只见那刘成手腕脚腕都被套上了黑漆色的镣铐,重重的锁链将刘成整个人都往下坠,仿若要被大地拖下去一样。

众人还在说,赵班头的惩罚太轻了些,只是带上个镣铐怎么能够,再怎么样也要打个几十大板吧。

可是刘勇却说“他活不到正定县了。”

“怎么会?”微月不明白。

“你看他那锁链,他这是四十斤锁,这个锁又有一个名字叫杀人锁,锁会将他生生的拖死。”说着刘勇就想起了往昔。

年少时父亲的腿还好好的,每一次秋猎丰收,刘父都会带着刘勇进城,有一次正好看到秋日问斩,衙役拉着罪犯巡城。刘父就跟刘勇讲,衙役对犯人上镣铐是有讲究的,轻刑犯、重刑犯、死刑犯都有不同重量和规格。

像脚镣只有重刑犯和死刑犯才会戴,区别就是重量,这种四十斤的脚镣只有死刑犯才会戴。

说明在赵班头眼里,刘成的罪过已经足以判死刑了,虽然赵班头不能私设公堂,但是也有自己的办法给人判刑。

微月看向刘成手上脚上的锁链,看着其貌不扬,但是刘成却是用手吃力的拖着这锁链,脚上的锁扣已经将脚踝磨出了血。

果不其然,还没走到半路,刘成就晕倒在地上。

这一路上,原来众人还在说赵班头太过仁慈也慢慢闭了嘴。什么样的慈悲让刘成不到半个时辰就手脚滴滴答答都是血,一步一个血印。磨破的伤口来不及结痂就被磨开更大的口子。

一路也不许人扶,不许人给吃的喝的,血一点一点从伤口渗出,摔倒了爬起来慢了,衙役的鞭子就抽了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微月突然明白什么是杀鸡儆猴,什么是权能压人,权能杀人。

失血过多的晕倒,任衙役怎么抽打也没了反应。

天慢慢压了下来,下雨了。

微月微风立刻从背篓里面拿出简单版蓑衣穿上,雨水将蓑衣打湿,所幸,蓑衣虽然简单,但是仍然将雨水隔绝在外,但是还能感受到雨水的冰凉。

刘勇准备的雨具是众人中最豪华的,一把可以容纳六个人的皮毛大伞。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是却不敢有其他想法,那躺在板车上的刘成就是最大的警告。

在抽鞭子也打不起来后,赵班头还是令人将他拖上了板车,但是没有任何遮雨的工具。雨水就那样打在刘成的身上,一下子就湿透了,雨水和着血成了线,淅淅沥沥。

这一天,三百余人只有踏着雨水的声音,再没有过去两天,采集的欢笑声和争吵声,雨水打在蓑衣上的声音仿若打在了心头。

等到了驿馆,他们这一行人虽然是二十人住一间房,至少还有一片瓦遮身。还喝上了免费的热乎乎的姜汤。

刘成也因此被他的家人带回去照顾了,可是失血,受寒,发热,没有大夫。这个驿馆偏远,周边十公里都没有城镇,想请大夫看看都没办法,死神已经对刘成说好了倒计时。刘成的家人生生的看着他咽了气。

第二天微月就听闻了刘成的死讯,纵使早有预料,微月也有些悲戚,悲戚这个时代对于生命可以如此草率,一个衙头就可以利用权势直接要了一条人命。

纵使知道刘成死有余辜,可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被人活生生被折磨致死,看着刘成一点一点生机耗尽,宋微月只觉毛骨悚然,战战兢兢。

人的生命是如此顽强又脆弱。

刘成的死对于三百多人而言,就和水里的鱼一样,虽然跳起来惊起了一些波澜,但也只是波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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