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超有点急了:“老三,你说句话。你没事吧?”
郑虎摇摇莫如深:“老三,你说句话,你怎么了?”
莫如深缓了一下,说:“把杨沣抓回来。不要当着吴大人面抓,跟踪他,在他落单的时候再抓。”他还是没有放弃希望。
彭超说:“老三,从明日起我就跟踪他。”
郑虎说:“大哥,还是我去吧。你跟他比较熟,不好下手。”
莫如深说:“大哥,你辛苦一下,现在就去吧。明日杨沣大多会和吴大人在一起,晚间他才有可能独自回家。你到县衙门口等他,他应该快回家了。二哥,你跟我把厨娘带回来审问。”
来到连家医馆,他们得知厨娘已经回自己家了。在连郎中的徒弟金石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厨娘家。家里空无一人,莫如深看桌上有一个茶碗,用手摸了摸茶壶,壶身还是热的。
莫如深大惊:“厨娘刚离开不久。二哥,快,城门快关了!”
郑虎带人急忙奔城门跑去,他们去了比较近的南门。莫如深带剩下的人直奔北门,同时派人通知还在县衙门口蹲守的彭超赶往北门。他们到达城门的时候,向守城的士兵确认过,杨沣和厨娘没有出城。
城门已经关了,莫如深终于放心了。郑虎和彭超分别带一队人马,分别从南城和北城向城内搜索。他们都去忙了,莫如深心乱如麻,顺着通向北城门的大街往回走去,边走边想事情。
走到一个巷口的时候,右侧突然窜出一个人,手中的刀寒光一闪,向莫如深劈了下来。莫如深虽然刚学过功夫,但刚才一直在想事情,也压根想不到会有人杀自己。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已经离脑袋很近了。莫如深尽力向前摔倒,这种方法是罗宗教他的,这就是下意识反应。
他向前一摔,一个前滚翻站了起来。只听背后“当”地一声响,好像是兵器撞击的声音。他回头一看,一个黑衣人面带黑巾,手里的刀被击落了,地上有一些破碎的瓦片。
看方位,击落刀的人是在左侧房顶扔瓦片的,但现在看去房上没有人,不知道是谁救了他。
黑衣人看自己暴露了,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来,向莫如深刺去。这一次莫如深有防备了,他不退反进,躲过匕首,以左臂挡黑衣人握匕首的右臂,支起右肘,借向前的趋势猛撞黑衣人的胸部。黑衣人被撞倒,仰面朝天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莫如深过去,想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拽起来。谁知他突然双脚一蹬,把莫如深踹了个仰面朝天。趁莫如深眼冒金星的功夫,他爬起来就跑。莫如深顾不上疼痛,捡起他的刀和匕首,在后边紧追不舍。
这八个月,莫如深没白练,攻防动作一气呵成。只是江湖经验少了些,既没想到偷袭,也没想到对手使诈。现在没有其它选择,身边没有其他人,莫如深只能自己去追。
前面的黑影七拐八拐不见了踪影。莫如深站住脚步,定睛一看,这个地方很熟悉,这不是自己家吗?黑衣人为什么要来自己家?
莫如深右手持刀,左手握着匕首,进了家门。他把灯点上后,四处寻找,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在街上搜索完毕,彭超和郑虎也回来了,他们没敢到老百姓家搜查,因为莫如深经常告诫他们不要扰民。莫如深讲述了自己遇袭被人救过,然后又追踪到家里的全过程。
彭超和郑虎惊诧不已,案子到了现在,似乎更复杂了。杨沣没找到,连他母亲都不见踪迹了。莫如深安排众衙役回去休息,他们三人一边吃东西,一边商量起了案情。
彭超满腹忧虑:“明早城门就开了,难道又要在城门盘查?”
郑虎说:“是啊,老三,你得拿个主意。”
彭超自言自语:“杨沣到底跑哪儿了?是不是躲在县衙里没出来。”
郑虎说:“不可能。如果他不在家,他母亲怎么可能逃得了?”
“老三,你说句话吧,明天怎么办?是不是到城门盘查?”彭超又问了一遍。
“就是。杨沣是吴大人的亲随,那是不假。可总不能因为他跟吴大人关系密切,我们就不管吧。跟洪书吏一家没法交待。”郑虎说。
莫如深说:“两位哥哥,其实我心里有很多未解的谜题。第一,洪书吏是不是杨沣杀的。第二,杨沣的母亲到底在哪儿。第三,杨沣杀人是否与吴大人有关。第四,许主薄的死到底与洪书吏的死有无关系。第五,那个蒙面人是谁,为什么要杀我。第六,救我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彭超说:“我知道。你不希望案子与吴大人有关,所以一直没有找吴大人。你很为难。”
“是的。吴大人是个好官,我真不希望这些事情与他有关。”莫如深承认彭超说出了他的隐忧。
郑虎想帮莫如深解忧:“行了,老三。我和大哥明天各自到城门盘查杨沣和他母亲。万一他们跑了,我们就麻烦了。”
“谢谢两位大哥。”莫如深赶忙感谢两位结拜兄弟。然而他的忧愁丝毫没有减少,他摇摇头说:“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明天我去见吴大人。”
莫如深一夜未眠,思虑再三,始终觉得即使见了吴大人,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天亮了,他快上值了。
他突然想到了罗宗,如果叫了罗宗一起去,有的话可能会好说一点。他敲了罗宗家的门,发现门没插。他小心翼翼进到里面,里面居然没有人。
看看桌上的灰尘,莫如深觉得罗宗至少有三四天没有在家住了,但灰尘却有被人触摸过的痕迹。他顿时警觉起来,拔出了肋下的剑。
其实他不喜欢带刀剑,因为他不喜欢与人动手,但昨天遇刺让他明白自己做着一件时刻与危险相伴的事情。今天他不仅带了剑,腰带里还别了双截棍。
莫如深持剑小心搜索着每个房间,最后居然在库房里找了杨沣的母亲马氏。剑光掠过马氏的脸庞,她吓得瑟瑟发抖。
莫如深还剑入鞘,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马氏情绪缓和下来:“是沣儿带我来这儿的,他说你们想不到这儿。”
莫如深问:“你们为什么要跑?”
马氏说:“沣儿昨天突然早回家,让我赶紧跟他走,然后就来这儿了。”
莫如深说:“你在连家做了二十年饭,连家对你也算恩重如山。你老实说,你有没有从后门放人进来?”
马氏哭了:“沣儿非要进来,我拗不过他。我只有他一个儿子,我有什么办法。”
莫如深问:“洪书吏是不是他杀的。”
马氏哭得更厉害了:“不是,大人。他没杀人。”
莫如深质问她:“你怎么知道他没杀人?那他进到院里干了什么?”
马氏放声痛哭,说不出话来。
莫如深说:“你儿子杀了人,你包庇你儿子,按宋朝法律你是同罪。如果你能说出真相,我会向知县大人说明情况,酌情轻判你儿子。”
马氏的哭声低了一些,问:“莫县尉,你能保证吗?”
莫如深说:“我会尽力而为。”
马氏擦擦眼泪说:“沣儿是我放进来的,他还穿了一套和我一模一样的衣服。我问他要干什么,他说让我去做饭,不用管他。我在厨房里洗了一下餐具,收拾好了。四下去找他,他已经不见了。我看了一下后门,门闩没插,不知何时他已经走了。我赶紧插好了门,怕别人知道。谁知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医馆里居然死了人。我就更不敢说了。”
莫如深大致清楚了事情的脉络。杨沣为遮掩身份,扮成自己母亲的样子,混进了连家医馆。杀死洪升后,杨沣悄悄离开了。他先是与洪升做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因为某种原因他们的关系破裂了,他杀了洪升。
他杀死洪升的方式与许永年的死状非常相似,后心处都一处出血点。据连钰坤据说,这是粗银针刺入心脏导致死亡的。
莫如深为难了,如果去问吴正清杨沣的下落,势必暴露了目的。如果吴正清真是幕后黑手,他可能会有所防备。自己目前并没有吴正清与本案有涉的证据。
他也想到了开棺验尸,但顾虑很大。八个多月过去了,许永年的尸体恐怕已经成为白骨了。开棺以后,如果什么都验不出来,他根本没法向家属交待。
莫如深让衙役叫回了在城门盘查的彭超和郑虎,先把马氏继续安置在了县衙大牢里。再让彭超和郑虎带人埋伏在罗宗家,等杨沣再回来便将他一举擒获。
莫如深硬着头皮去见了吴正清,他还是想搞清楚杨沣到底在不在县衙。即便暴露了目的,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如此一来,杨沣很可能会回到罗宗家找他母亲。
吴正清听说杨沣的所作所为后,大为震惊。他不明白杨沣为什么要做这些,而且杨沣已于昨日辞掉在县衙的职务,准备带母亲离开。他觉得很突然,但无法强留,只好同意了。
既然已经挑明了,莫如深想起了自己在探案小说里写过的情节——搜查嫌疑人的住所。昨天只顾找杨沣和马氏了,对他们的住处还没有仔细搜过。获得吴知县的允许后,他立即带人搜索了杨沣的住所。
在杨沣的房间搜到了一包银针,里面有一根断了针头的大号银针。与其它银针作对比,发现断掉的部分大约有一寸有余。
莫如深推测断掉的银针可能在洪升体内,或在许永年体内。洪升有肩周炎,而且身体羸弱,强烈挣扎的可能性很小,断针更可能在许永年体内。
古代历朝法律都禁止解剖,只能作尸表检验,要找到断掉的部分只能开棺验尸了。如果要开棺验尸,不仅要取得吴知县的同意,还要经过许永年夫人的允许。开棺验尸古今皆是大事,莫如深知道这一点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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