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这几日,涂曜能察觉到,楚稚在有意无意地避开自己。

可以说除了一些国君必须的碰面,其余的都是能避则避。

但涂曜倒也不在意,全由着楚稚去。

到楚的这几日,雍国锦衣卫近水楼台,已经将楚宫情况摸得清清楚楚。

“属下这几日暗中走访了不少人,旁敲侧击,倒是查出了很多隐在水面之下的消息。”

“楚稚和公主的生母是前楚王的美人,但很快失宠,他们两个日子也不好过,楚国后妃们善妒,互相倾轧,不少皇子或是流散于国外,或是出生不久便夭折了。算来算去,楚宫中不过只有楚稚一个皇子。”锦衣卫道:“之后,楚稚和公主一对儿兄妹便常常借身子不好,深居简出。属下猜测,也许是韬光养晦……”

“楚稚和公主似乎来往并不多,据宝华公主的前侍女交代,宝华公主和您订婚后,身子一直不太好,但之后她便被遣散到了别处,随着她遣散的,还有宝华公主的所有近侍宫女。”

“据说是为了给公主周遭换风水,但换了一批人服侍之后,公主的身子的确逐渐好了起来,倒是楚稚,开始一直卧床在府中静养。”

涂曜淡淡挑眉。

这两兄妹倒是此起彼伏,轮流在府邸休养。

锦衣卫一说他才想起,宝华在雍的这些时日,楚稚身子骨尤为差劲。

听说都没几个人见他出过府。

涂曜微微眯眸:“宝华在雍期间,和那病秧子可否通过信?”

“属下已彻查,一封也无,若信息没有出错,也并未有任何密信往来。”

涂曜沉吟。

若说他们兄妹之情寡淡,宝华不止一次叮嘱自己,要自己善待楚稚那病秧子。

显然是放心不下。

但若是兄妹情深,可宝华离宫这么久,书信都不曾有一封。

甚至连询问病情安否的都无。

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涂曜皱眉,这一对儿兄妹的关系,细节之处总有说不出的古怪。

那楚稚和楚宝华,究竟有什么恩怨纠葛?平日又是怎么相处?

还是要再多接近那病秧子,才能套出一些端倪。

*

涂曜想着心事,想着去前殿看看楚稚做什么。

结果走至中途,便看到一个身穿粉色裙衫的身影一闪而过,躲到了假山后头。

涂曜顿住脚步,冷声道:“出来!”

也许知道自己躲不过,那身影总算从假山中露出了脑袋。

是一直跟随在宝华身边的姝儿。

涂曜冷冷打量了她几眼:“你是姝儿吧?”

几日不见,姝儿已经从侍女服侍改为贵女的裙衫,看那装束,和之前的宝华也无太大区别。

一旁楚国的太监轻声道:“陛下,这是我们陛下新封的楚姝公主。”

楚姝福了福身子:“见过陛下。”

她心里暗道倒霉。

自从涂曜来楚,全身上下便散发着万念俱灰,遁入空门的气息。

楚姝看到这一幕,倒也挺不忍的,便对涂曜能避就避。

可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偏偏这么相遇了。

涂曜上下打量着楚姝:“你见到朕,不说诉诉苦倒倒苦水,反而还要避开?”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姝儿乍见故人,定然满腹委屈想要倾诉,可她反而远远避开,倒像是心里有鬼似的!

“就是因为出了事儿,才觉得愧对陛下。”姝儿咬唇,轻声道:“姝儿……没保护好公主,无颜来见陛下了。”

“所以公主下落不明,你们陛下却封赏了你?”涂曜看了看她的衣裳,甚至还算不错的气色道:“你有什么功劳?说来让朕听听?”

公主身死,她身为贴身婢女,为何并无太多悲痛之意?

楚姝轻声道:“奴婢没什么功劳,只是公主出嫁前曾戏言要陛下给姝儿找个好婚事,陛下便听到了心里。”

“陛下和公主兄妹情深,陛下想让公主放心,便立姝儿为妹妹了。”

“可能是因为陛下在意公主,所以才会格外在意和公主之间的约定吧。”

涂曜听罢,久久未语。

若是这么说起来,他倒是应该善待那病秧子。

毕竟这也是他曾经答应过的,宝华的心愿。

*

涂曜望着楚姝越走越远的背影,忽然开口道:“你还记得那方丈占卜的话吗?”

“臣记得。”陆徽道:“臣也知道陛下的心意,但方丈之言,也不一尽然灵验。”

涂曜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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