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月,终于到了涂曜离开楚国的时候。
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楚国城门,转头向北,比起轻装简行的奔赴楚国,涂曜离开的时候极有阵仗。
骑兵分为前中后三队簇拥向前,旌旗猎猎之下,涂曜在马背上笑望向楚稚道:“朕离开之后,会日夜想念哥哥的。”
“所以就算为了哥哥,朕也会勤练兵马。”少年眉宇之间尽是锋芒:“到时你我之间再无异国相阻的千里边陲,只有国土相接。”
楚稚望着远处的天际:“……陛下好自珍重。”
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二人在含谷关外诀别的时刻。
毕竟是喜欢的人,情绪翻涌之下,他几乎不敢看涂曜。
他也知道雍国如今并不平静,周遭有国家蠢蠢欲动,涂曜这次回去,想必就要大刀阔斧,开始面临真正的挑战了。
雍国是当今第一大国,楚雍又交好,特别是涂曜帮楚国除去了右相,开秋闱提拔寒士,倒是惹得不少楚国百姓真心爱戴。
城池外的广袤天地,沿途都是来送涂曜的百姓。
他们手里拿着礼物放在涂曜身边的马车上,想要送别英气勃勃,风华俊朗的邻国陛下。
涂曜和楚稚执手在众人面前,温和点头执意。
谁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美滋滋的举着一块石头来到两人面前,还要隔着侍卫,将手里的物件递给涂曜:“陛下陛下,这是我画的画,两位陛下要共同携手,昌盛两国,共结秦晋之好,一同白头偕老。”
话音未落,陆徽已经冷声道:“你这孩子,怎么就敢乱用词!”
孩儿他爸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小人没多少学问,孩子不懂事儿,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两句词,就在此乱用。”
说着瞪了孩子一眼:“还不跪下给陛下赔罪!”
那孩子被父亲训斥,一下子委屈的带着哭腔喊道:“我没说错我没说错,这些词都是好词,都是最好最好的词,既然两位国君陛下交好,为何不能用……”
陆徽忙去看涂曜脸色:“还不把这人拖下去……”
免得戳了涂曜心肠让他想起宝华公主,再激得他杀人罚人。
涂曜却一伸手阻拦了,他摆摆手,示意那孩子向前,温柔道:“你方才说的什么,再对朕说一遍。”
那小孩儿重复完,也有点怕了:“陛下,我说错了吗?可师傅说这是最好最好的词。”
那孩子甚是玉雪可爱,澄澈的眼睛不知世事疾苦。
涂曜摸着他的脑袋:“你的师傅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最好最好的词。”
只是他和楚稚,却用不上这些。
那孩子登时开心了:“那就好,我还以为师傅是骗我的呢。”
涂曜垂眸,望着他手心温润如玉的鹅卵石:“你在上头画了什么。”
“是两位陛下。”那孩子脆生生道:“这个石头不是普通的山石,是几百年都不会腐朽的岩壁上的石头呢……”
石头上是两个并肩站立的小人,也不知孩子从哪里看过他们二人,画的衣带当风翩翩玉立,尤其是楚稚,那身影刻在这白石之上,宛如白玉为魄,清姿做骨,让人移不开眼。
涂曜收下那石头,摆手示意放人:“童言无忌,不必责他。”
又对那孩子道:“这礼物甚好,朕收下了。”
那孩子看着涂曜,眼睛都发光了:“我最喜欢陛下了,长大以后,就要随着陛下一起骑马打仗呢!”
涂曜倒是难得开怀笑了:“那你可要好好练武啊,朕等着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眼眸亮亮,乖乖道:“我叫小桃。”
涂曜含笑道:“朕记住了。”
有人望着这一幕,大着胆子感叹凑趣道:“陛下若今后有了小皇子,也定然是个慈爱的好父亲。”
涂曜注视着远处的山峦。
不过前几个月时,他也曾满心憧憬。
可转眼一切成灰。
涂曜沉声道:“可能朕并没有这个好福气。”
一旁的楚稚飞快垂下眼,不让旁人看到自己眼底流露的情绪。
*
涂曜怀里揣着那块石头,策马向雍国奔去。
半个时辰之后,他拿出这块白石,微微皱眉。
玉石之上,二人贴得极近。
指尖划过楚稚的衣摆,涂曜心中一动。
这是山壁之石,百年不朽。
他脑海中倏然划过海誓山盟这四个字。
随即那石头便像是烙铁一般烫手。
楚稚是他的妻兄,这石头上的画过于亲密,倒有些不妥了。
涂曜叫来陆徽,将石头扔给他:“把这玩意儿放远点,但不要彻底丢弃,朕不愿再看见它。”
*
楚稚回宫之后,总算松了口气。
自从穿书以来,一直隐瞒身份和涂曜周旋,他还从未过几日舒坦的日子。
只是望着空空荡荡的宫室,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不由自主发沉。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感受着涂曜的气息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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