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的第三天,杨晓北身上的管子被一根根撤掉。上午查完房后,医生看他刀口愈合得尚可,要求他尽快下地走动,防止伤口粘连。
但杨晓北人高马大的,即便因为手术瘦了不少,要护工一个人把他架起来还是有些费劲。到后来这活不知怎么就落到了宋思衡头上。
而杨晓北仗着自己的受害者身份,使唤起宋思衡来也是理直气壮。一开始还低眉顺眼瞧他,后来就蹬鼻子上脸:“过来,扶我。”
宋思衡也是难得的好脾气,走到他床边,抬起手臂把人架起来,再给人架到病房里侧的卫生间里。
长时间的卧床让杨晓北的身体有些僵硬,今天止痛药也刚好挂完了。虽然身上绑着固定的胸骨带,但动作一大也难免牵扯到刀口。
杨晓北刚下来走两步就开始倒吸凉气,皱起眉头定在原地,龇牙咧嘴,动不得半分。
“这么疼?”宋思衡反问。
杨晓北缓过一口气来才回答:“大哥,我是胸口被剌了一刀。不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说着,他又哎哟了起来:“不行不行,皮肤也疼,肌肉也疼,骨头也疼,没有哪一块是舒服的。”
宋思衡深深地吸了口气,将人顶了起来:“走吧少爷。”
卫生间的门被推开,杨晓北大大方方靠在宋思衡肩头,哗地扯下了裤子。
宋思衡啧了一声,然后避开了眼睛。
“怎么了?你不是见过么?”杨晓北体质虽虚但耍流氓的心不死。
“快点儿,要撒快撒。”宋思衡催促他。
“哎,哪还有人催人这个的?你越催我越出不来。”杨晓北跟个软骨头似的挂在他身上,眼前的玩意儿没有半点动静。
宋思衡肩扛着他,感觉比在健身房做硬拉还累。
直到两分钟后,一阵淅沥的水声结束,杨晓北才满足地叹了口气:“行了小宋,送我回去。”
宋思衡瞪了他一眼,最后还只得照做,小心翼翼地把人架回了病床上。
很快,杨晓北术后满了一整周,除了心率偶尔还会有些不齐,他的各项血液指标基本达标。医生也不多留他了,很快就给开了出院单,叮嘱他半个月后来医院拆线,还要带至少三个月的固定胸带。杨晓北虽然活动不便,但前前后后已经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也是呆得快冒烟了,迫不及待地就想走。
医生前脚刚说完,宋思衡就来了病房。
“准备出院了?”宋思衡看他已经在护工的帮助下换上了便服。
“嗯。”杨晓北还不太能弯腰,只能紧绷着上半身,垂头缓慢地收拾自己的衣物。宋思衡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住院不过几日,原本合身的t恤竟也显得有些空空荡荡。胳膊微微抬起,明显感觉臂围比之前小了一圈。
杨晓北像是有读心术似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心疼了?”
这话一出,宋思衡那点恻隐之心一下烟消云散。
他顺口问:“你回哪儿住?”
杨晓北把双肩包的拉链拉上:“还能回哪儿,出租屋呗。”
宋思衡微微蹙起眉头:“那个出租屋你就别回去了。不安全。”
“那我回宿舍住。”
“你现在这样你回宿舍?你上铺爬得上去吗?”
杨晓北吸了吸鼻子,乌黑的大眼睛比以前还要楚楚可怜:“没事儿哥,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大不了我让我队友每天抬我上去,一点儿也不麻烦,真的。”
宋思衡看他跟看狐狸精似的,但也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住我那儿去,可以吗?”
杨晓北啪地把背包放下了,朝他露出了一个纯良无害的微笑:“你说的啊,这回是你邀请我的。”
三月中下旬,江城的樱花开遍。
粉白的花瓣飘飘洒洒一路,杨晓北坐进了宋思衡的副驾,透过玻璃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樱花树。江城的春天比其他城市来得早,温度也比其他城市升得快。宋思衡见杨晓北穿着入院时给他带的那件厚外套,便默默伸手把车里的冷空调打开了。
伤口还没好,不能轻易出汗。
“这是去哪儿?”杨晓北意识到这不是回东郊别墅的路。
“我家。”宋思衡没有多说,踩下油门径直往前驶去。
车开过三个路口后向西转去,没多久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城市绿地,然后是一排崭新的公寓楼就矗立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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