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细白手指勾住谢烬衣襟,目光落在那两片严肃冷淡的唇:“谢将军,外臣擅闯后宫是死罪,你冒死来见我,不会只是为了把我堵在这里,问我是萧承邺的妃还是嫔吧?”
“江问雪。”
谢烬咬着牙开口,一低头看见江悬腕上的伤疤。
“你手怎么了?”他一把抓住江悬手腕问。
手里的腕子细瘦得过分,与记忆中执剑拉弓的那只手判若两人。谢烬不由得皱眉,借着月光,终于看清江悬单薄瘦削、苍白病弱的模样。
江悬一怔,挣了挣,没有挣开。
“小伤而已,不劳将军挂心。”
谢烬没有理会江悬的否认,倾身逼近说:“我问你,这些年,你留在皇帝身边,是自愿,还是逼不得已?”
江悬反问:“重要么?”
“重要。”谢烬看着江悬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回答,“若你是被迫,我用尽一切办法、拼死也会救你出去。若你是自愿……”
他目光暗了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对视之中,江悬淡淡笑了。
“多谢将军好意。”他抽回手,衣袖垂落,堪堪遮住那片伤痕。“救我就不必了。这四方金笼我住得还算习惯。将军请回罢。”
谢烬面色一凛:“江悬。”
宫门外隐隐有疾走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江悬面色淡然,说:“若没有别的事,将军以后不用来了。保重。”
谢烬常年带兵打仗,不会听不出禁军的动静。
他向门外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说:“我还会回来找你。”
江悬欲言又止,拒绝的话还在唇边,谢烬已然转身离去,像一只矫健的鸟凌空飞跃几下,黑色背影消失在宫墙之后。
——几年不见,一身功夫倒是愈发精进了。
江悬收回目光。摊开掌心,谢烬临走前留给他一只骨哨。
漠北荒凉偏僻,不比中原有那么多好吃好玩的,小时候磨一只哨子,便算得上一个玩具。
江悬不知道谢烬为什么给他这个,把他当小孩儿哄么?
翻过来,哨子后面刻着两个字。
“驰风。”
驰风,是江悬从小养到大的鹰。
这是用驰风的翅骨做成的骨哨……
江悬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做出反应。直至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终于回过神,收起哨子,弯腰捡起自己掉落的大氅。
李策进来时,一眼看见江悬躺在树下的摇椅假寐,身上要掉不掉披着件外衣。
他走过来,对江悬行礼:“公子。”
李策是萧承邺的贴身侍卫,也是唯一能进映雪宫的侍卫。除了他,禁卫军其他人都在门外等候。
江悬清梦被扰,有些不满地皱了下眉,抬起眼帘问:“什么事?”
“宫里进了刺客,不知有没有惊扰到公子?”
“刺客……?”
“有宫人说,看见一道黑影往这个方向来了。”
“你是说,来行刺我的么?”江悬似乎觉得疑惑和好笑,不甚在意道,“那有劳李副统领仔细搜搜。”
李策站起身,环顾一周。
映雪宫仍旧是平时模样,浮华奢靡却寂寥冷清,目之所及处唯一的活人躺在这里,衣袍松散、青丝如瀑,不禁让李策想起萧承邺如何对他严防死守,不许人打扰靠近。
迟疑片刻,李策躬身抱拳道:“既然公子没有见过,那刺客想必并未进入映雪宫。夜深了,公子早些休息,在下告退。”
江悬重新阖上眼帘,没再看他:“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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