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钟怀瑾府邸。
京城遭逢如此巨变,钟老夫人寿辰自然不好大张旗鼓,今年只有京中亲友和钟家小辈前来贺寿,而谢烬是第一次出现在钟家家宴上。
今时不同往日,过去那个不被重视的外孙,如今是在座除钟怀瑾外最有权势地位之人,平辈不必说,自然对他谄媚巴结有加,就连长辈也颇为客气,言语中大多是褒赞讨好。
谢烬来时便有准备是这样的场面,但真正身处其中还是颇为不自在,他虽然身居要职,却几乎从未接触过官场,有的只是今年回京述职上过几次朝,他无心参与那些党派交往,便也没人拉拢得了他。
朝中重臣一向是瞧不上武将的,若非谢烬是萧长勖左膀右臂,钟家人想来不会如此看重他。从小没照看过他一天的钟老夫人,今日拉着他的手说了许多话,最后还让他越过钟家长孙,坐在了自己身边。
“岐川今年也不小了吧,准备何时婚配,可有心仪的姑娘?”
吃饭吃着,不知什么时候将话头引到谢烬的终身大事,钟老夫人问了句,众人纷纷应和:
“是该考虑成家了,你表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小外甥都快两岁了。”
“若是还没有心仪的姑娘,姑母帮你物色。”
“最好在回漠北之前将此事定下来,回去军中,怕是连女子都与言文见不到一个。”
“邢大人千金年方十七,似乎还未婚配。”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晌,钟怀瑾终于不紧不慢开口:“好了。婚姻大事,岂是随便什么女子都能配得上岐川的?”
钟怀瑾的大儿媳耳聪目明,连忙接话道:“父亲所言极是,岐川兵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是我们钟家人,顶好的出身,自然要世上最好的女子才配得上。”
钟怀瑾不置可否,转头看向谢烬:“岐川,你说呢?”
谢烬专心吃饭,众人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并未听进心里。
他今日只是来赴宴,顺便念及亲情,看望一下钟老夫人,除此之外,不打算与钟家人有过多交往。听钟怀瑾叫他,他放下筷子抬起头,像之前敷衍萧承邺那样敷衍:“战事未平,我暂时不考虑娶妻的事。”
“诶,这话不对。”钟怀瑾长孙、也是谢烬名义上的表兄道,“常言道修齐治平,齐家必然在治国平天下之前。”
谢烬岿然不动:“我只管带兵打仗,治国平天下怕是与我没什么关系。有了家室,上战场反而有顾虑。”
表兄哑口无言,钟怀瑾接话道:“早晚要成家的,若一直有战事,你难道一直不娶妻么?据我所知江帅当年也早早成婚,与夫人育有两子,那时候的北狄,不比现在好对付罢?”
江述行常年在漠北,与钟家无甚交往,钟怀瑾这时候提他,很难说不是为了与谢烬拉近关系。
可惜适得其反,不提江述行还好,一提江述行,谢烬便想到江悬,想到江悬,愈发对钟家人指点他娶妻之事生厌。
他皮笑肉不笑,问:“外公这么说,是已替我有所筹谋么?”
钟怀瑾没有否认:“之前建昌帝提过,要将公主许配与你,那时自然不是一个好时机,昭宁公主作为建昌帝胞妹,也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话说回来,以你的身份,至少要公主或郡主才能相配,大梁的公主又不只有昭宁一位。”
谢烬抬眉:“外公想让我做驸马?”
钟怀瑾道:“你还年轻,前途坦荡,若能与皇室结亲,将来必有助益。”
必有助益……这助益是给谢烬的,还是给钟家的,谢烬不得而知。
“外公用心良苦,我明白,不过……”谢烬顿了顿,道,“我早与一人约定终生,除他之外,我不会娶任何人。纳妾也不。”
钟怀瑾脸色微变,只听钟老夫人问道:“哦?是谁家姑娘?”
谢烬笑笑,眼神比刚才多了些许温和:“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漠北的姑娘么?”老夫人面露难色,看了眼钟怀瑾,犹豫道,“出身如何,家里是做什么的?”
“出身是极好的出身,可惜父母早亡,家里如今……没剩什么人了。”
钟怀瑾脸色更难看,皱着眉道:“胡闹。”
谢烬只当没听见:“他如今就在将军府,您二位若想见他,不如我叫他来一趟?”
老夫人面露惊诧:“她还随你回京了?”
谢烬不置可否,神神秘秘笑了一笑。席上众人见钟怀瑾面色不悦,连忙岔开话题:
“此事不急这一刻,反正岐川还在京城,我们慢慢商议。”
“听闻二哥请来了醉月楼的红琅姑娘,快叫出来为大伙弹奏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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