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红了之后,看起来像刚熟了一点尖的水蜜桃,显得那一点红色特别诱人。

庄清河正经起来的时候,身上一点都看不出那些别人贴给他的暗黑标签,真就是一个品味好、有教养的富家子弟。

然而这类人商珉弦接触的不少,庄清河和他们又有着本质的区别,具体来说就是底色不同。那些人的底色是干净透彻的,一眼就能望到底。可以猜得到他们受过什么教育,读过什么书。

但是庄清河不一样,他的底色浑浊又复杂,对他的认知总是刚建立就要推翻。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庄清河这样的人肯定很遭人恨。

因为他的身份和处境,明明该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可他偏偏那么松弛洒脱。

他总跟人反着来,一个逆行的人。

肯定很多人恨他,这些人包括但不仅限于,庄海洋的母亲、庄家公司里的外戚、韩天一那些人。

他们都虎视眈眈,等着他一无所有,等着他跌进泥里再上去踩一脚。等着看这个没有底牌、不自量力的私生子登高跌重的惨状。

又因为庄清河过于出众的外貌,这种期待里还掺杂了一些低贱的色.欲,因此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扭曲的凌虐冲动。

庄清河如果跌下去,肯定会变成一个被肆意玩弄羞辱的对象,被折磨得痛不欲生。

他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怎么能还这么散漫?

商珉弦想,他肯定知道的,庄清河没有那么蠢。那他是不在乎?

商珉弦再次向庄清河看去,看着他头顶的几缕发丝随着走动轻快地颤动,像调皮的花枝。

对,他就是不在乎。

那些难听的闲言碎语也好,虎视眈眈的目光也好,对庄清河毫无杀伤力。他听着、感受着,像淋一场无需打伞的零星小雨。

庄清河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让商珉弦有些生气,他突然也变成那些人的一员。

只是他和那些人的目的不一样。

他想的是,如果庄清河能彻底跌下去,自己就可以伸手接住他,然后像豢养一只小鸟一样养着他。

他会给庄清河打造一个金笼子,关着他,让他只能从自己手掌心里啄食。

这么想着,他就感觉手心发痒,好像真的有一只小鸟,在用鸟喙轻啄他的手心。

到了饭店包厢,庄清河脱了羊绒大衣,商珉弦又看到了他风骚的腰线,然后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这种饭局少不了酒,但是没人敢劝商珉弦的酒。

庄清河也没喝多少,人们对他也有些隔着,是那种摸不清根底、探不出虚实的忌惮。

因此他们俩倒是饭局结束后唯二清醒着的人。负责人和其助理安排完一众醉鬼之后,人就散了。

庄清河没上楼,他看了商珉弦一眼,然后从大堂的后门走了出去。

商珉弦只迟疑了一下,就跟了过去,出去后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雪了。

地上铺着皓影,空中流转着亮银,寒风吹得雪光更加亮。

这是今年的初雪。

庄清河点了支烟,眯眼看雪,说:“真好看。”

商珉弦见他眼睛闪烁,似乎在为美景颤然。

庄清河吐了口烟,又说:“圳海不下雪。”

上次看到雪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

商珉弦觉得奇怪:“你这些年,过年没回来过?”

庄清河嗯了一声,说:“回来过两三次,都是夏天,待不久。”

“在圳海怎么过年?”

“逛花市,看舞狮,打麻将,吃东西。过完除夕就跟阿昆去海边,有时候去国外。”庄清河弹了弹烟灰,说:“跟鸟似的,哪暖和就飞哪。”

他语气很平淡,话里听不出落寞,也听不出怀念,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事。

他讲得破碎又笼统,浅薄又深刻,还有点虚虚实实,又远又近的感觉。

商珉弦形容不出来,就像他想象不出庄清河在圳海时的样子。

他经常在庄清河身上看到割裂和矛盾,除了安安和庄清河之间的割裂,还有别人嘴里的庄清河和他看到的庄清河。

以及……穿衣服的庄清河,和不穿衣服的庄清河。

商珉弦原本以为安安在床上的温顺也是庄清河装出来的,可是在医院被自己剥了衣服那次,他慌张得活像一只把壳弄丢了的小蜗牛。

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个丸子滚到看不见的角落,软得不得了,也乖得不得了。

路灯下雪花纷飞,偶尔闪过一点细碎的冰晶,仿佛月亮碎成了千万瓣。

商珉弦心里想着旖旎的事,这时,庄清河的声音也跟着雪花一起飘了过来。

“商珉弦,上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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