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当然不可能让他去玄甲军,首先,她这次回京是有任务的。另外,玄甲军不是练兵之地。
让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周牧进入玄甲军,只会是像一只家犬混进狼群里一样。
只是,楚月还是想让他进入军中。也想让他知道什么是军伍。其实楚月想让他知道战场上厮杀到底是什么样,却又不想让他经历战争。
“姐……”周牧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装可怜,想要以此博取姐姐的同情。
然而楚月不再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喝茶。
周牧又生气的看向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儿。想要震一震夫纲。
李伏云却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喝茶,对他的眼神威胁,不屑一顾。
一旁看戏的宁柯见周牧被气的咬牙切齿的。所以开口安慰道:“周兄,不必如此抗拒,军营才是天下好男儿的归宿。入了军伍,建功立业,封侯拜将,万古留名啊。”
呃……周牧给了他一个白眼。这话你特么自己信吗?就我这身份,在京畿卫干到死,估计连个都百夫长混不上。而且一旦自己老爹发疯打回来。朝廷肯定第一个拿自己祭旗。
“放屁,宁兄,你不懂啊。这杯中酒,风中月,帐下之佳人歌舞。酒醒花前坐,醉卧美人膝。这人间繁华,宁兄还是要细品啊。”
然而,从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宁柯就一脑门冷汗了,伸手在桌子下方拼命拉扯他的衣袖。
果然,周牧话音刚落,就听见李伏云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响起。
“哦?这无边风月,美人歌舞,花前膝上,人间繁华。周大公子何时也带我去品品可好?”
周牧浑身一哆嗦。
呃……你一个女人跟着凑什么热闹。这是周牧心里冒出的一句话。但他现在打死也不敢说啊。因为真的有可能会被打死的。
不是,关键是咱俩是政治联姻。而且还没正式成亲。你这吃的哪门子飞醋?发的又是何处的邪火?
“那啥……这个……那个……要不改天?”被李伏云吓得嘴瓢了一下。说了这么一句有可能被打死的话。
呃……改天?
宁柯此时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所以他立刻起身说道:“周兄,我这边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们也改天再见吧。”
周牧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这货要溜。
他立刻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
“宁兄啊,皇后娘娘还在与秦姨说话。你还是多坐一会儿吧。等皇后娘娘一起回去更好。”
宁柯哪里肯在这儿碍李伏云的眼。自己以后是要进京畿卫,在李伏云手下当差的。万一被迁怒了……呃……说不定这会儿已经被迁怒了。现在这位京畿卫统领的目光已经瞄向自己了。自己再不走,以后在她手底下还怎么混啊?
“周兄啊,确实是有急事。我这就不陪你了啊。”说着,挣开周牧的手。一溜烟跑了出去。
艹……没义气,刚才还一口一个周兄叫的亲切呢。
“那啥,公主,姐。要不你们先聊。我也先出去了哈。”
楚月起身拦住了他,然后笑道:“还是我离开吧,我觉得,你们应该谈谈。”
嗯?我和她谈?谈什么?谈她一会儿能打断我几条腿?
楚月不顾周牧面露哀求的阻拦,离开了客厅。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
只留下满脸平静的李伏云,与一脸讪笑的周牧。
“那个,公主啊,你先在这里稍作休息。我去方便一下,等下再回来啊。”
周牧想要用尿遁。
李伏云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周牧被她看的心里发毛。
最后,这位二十五岁的第七境女子武夫轻声叹了口气。
“坐下吧,楚月说的对,我们确实该聊聊。”
周牧依旧讪讪一笑。依旧保持戒备状态。
李伏云也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心中其实有一点气恼。但这火却不知该如何发出来。
看着她美眸含怒的样子,最终周牧也是一叹。道:“公主,何必与我这种人计较呢?你我都知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也都有着各自的立场。又为何苦苦相逼呢?”
李伏云听了这话微微皱眉:“那你告诉我,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各自又是什么立场?”
周牧一愣,然后撇了撇嘴,不想回答这个简单明了的问题。
李伏云见他不肯回答。她说道:“你不肯说,好,那我来告诉你,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立场,那就是大周子民。”
周牧还是无言。这种话术,他听到过太多了。
李伏云仿佛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平复了一下心境。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这首破阵子,应该是写给大将军的,也是你唯一一首流传在外的豪言。同时,林茵还告诉过我。你有一套自己的政治理论。林茵说她也听的不是很懂,所以给我讲的时候也是断断续续。不过我记得其中一句话……”
周牧眨了眨眼,疑惑的看着对方。
只听李伏云轻声道:“为人民服务。”
呃……
“只是,她以后又来找过你几次,你却不肯再为此多言一字。我说的可对?”
周牧自己暗骂自己傻逼。让你好吹牛逼,让你在漂亮姑娘面前显摆。
两年前,一次普通的诗会,也是在怀宁山,不过不是曲水流觞宴。
周牧离群自乐,酒意酣畅,看着壶中清酒,与眼前山色,突然来了一句。
“自歌自舞自开怀,且喜无拘无碍。青史几番春梦,红尘多少奇才。不须计较与安排,领取而今现在。”
但不知何时,一个同样离群观景女子站在他身后笑道:“词意潇洒恣意,自得其乐。是足以传世的好词。但是否过于放浪形骸了些?”
周牧一回头,只见女子一身青蓝色儒衫。神态从容自若。气质也沉稳随和。
他哈哈一笑,自斟自酌一杯。然后又来了一句:“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嘛。”
那女子又是微微一笑。接着两人便攀谈起来。
相互聊的投机,女子也见识广博。从诗词雅趣到市井流言,从江湖趣闻到到英雄历史。反正是极为尽兴。唯一不尽兴的是她总是不愿与自己聊那些烟花场的风花雪月,那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但每当周牧提起这些,她都会给周牧一个白眼。不过那一撇的风情也是极为动人。让周牧顿感开怀,不虚此行。
女子兴致来时,也会举杯浅饮。只不过她酒量不佳。没几杯就面色红润,不肯再多饮一滴。所以一壶酒,多半被周牧喝了去。
但这依旧挡不住两人都有一种酒逢知己之感。便也不在意这杯中到底是有酒还是无酒了。
只是这关于政治理念一事是什么时候聊起?又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他真的记不起来了。
周牧以为两人不过萍水相逢,再加上酒意渐浓。并且当时真的有一种偶遇知音之感。几方面原因下,周牧也放开了许多。才会有那些直抒胸臆的话语。
直到临别时对方自报家门之后,周牧彻底懵了。她竟然是宰相府的明珠,林家二小姐林茵。
之后林茵又来找过他几次。一方面是想与这位相谈甚欢的少年多聊聊。一方面是想了解了解他口中的那些她从没听过的理念。
只不过周牧在知晓她的身份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她谈起过这类话题。而林茵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周牧也仅仅只是只言片语的描述。她自始至终也没能逃脱家天下的思想窠臼,更没能理解这些跨时代的思想。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本就是酒量不佳的她。两杯清酒下肚后,便已经是微醺之态。这让她对周牧的话更加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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