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文人范成大曾在《桂海虞衡志》中称:“邕州两岸水土尤恶,一岁无时无瘴,春曰青草瘴,夏曰黄梅瘴,六七月曰新禾瘴,八九月曰黄茅瘴,土人以黄茅瘴尤毒。”

岭南背靠五岭山脉,又濒临浩瀚大海。由于地势复杂且又多瘴气,自古以来便人烟稀少,更别提产粮了,住在那里的人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由此可见那岭南之地有多荒蛮,别说与那北京、南京等江浙一带不能相比了,就是与中原等地也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不然也不会将那犯罪之人流放至此。

这说起来王落清(淑和父亲)被发配到这岭南也有十年了,朝廷似乎早已将他遗忘在此。这圣上即位都好几个月了,依然未有好消息传来。本以为天下大赦的名单里也会有他的名字,可苦等了这几月,与他一起流放的几个同僚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就算这路程再遥远,也该将圣上的旨意传达到了。如此一来也只有一种可能了,圣上根本就没有赦免他们。

王落清想到这里不免心情有些苦闷,今日与好友在那酒馆喝酒时便忍不住抱怨了几句,好友吓得捂住了他的嘴:“落清休要胡言乱语!”他当时气愤的挥开好友的手说:“怕甚?大不了在这滇都待一辈子好了!谁又何曾记得我们?”

如今醒了酒不禁有些后怕起来,虽说这山高皇帝远,但这滇都自古以来就是流放之地,自然少不了京城的耳目。以往他行事都是谨小慎微的,许是这几日希望落空着急了这才如此大意。

前几日听闻他那内弟凌志风已升为了礼部右侍郎,虽说这三品官在京城不值一提,可重要的是凌志风的老师杨溥入了内阁,这就代表着凌志风青云梯已搭好,就等着他一步一步顺着往上爬了。其实他对这些并不在意,也更不会去嫉妒。若他真的是那等一心只为仕途的人,当初便不会去谏言了。他毕竟也是凌父曾经提携的后辈,身上也自有一股和凌父一样的傲气。可这些年在滇都的苦寒生活磨平了他的锐气,如今他只想着能回去便好,不管是去南京,还是有幸能去北京,都好过在这里苦熬!

“老爷!站在那窗边做什么?快歇息吧!”一个娇嗔的声音传来,这是王落清来岭南后纳的一个妾室,名为刘栀儿。

王落清当初娶了淑和的母亲不过一年便又纳了家中的表妹杨素雪。后来到了这滇都后淑和的母亲先是生下了嫡子王衡知,而后不过两月后杨素雪又生下了一个女儿王淑蕴,这王衡知和王淑蕴是同年生,都只比淑和小了两岁。后来王落清才又纳了这刘栀儿,如今正在孕中。

这刘栀儿原也是中原人士,多年前祖上随着主人贬谪全家都来了这滇都,如今早已在这滇都扎下根来了。家中做些个小买卖,性子有些泼辣,人也生的娇媚,与那中原女子相比身上自有一股娇憨直爽之气。可偏偏王落清就喜她这个性子,故而在妻妾中她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而这王落清也总是纵容于她。

“栀儿,你说,何时我们才能回去啊?”王落清关了窗子,唯恐这秋日的寒气扰了刘栀儿腹中的胎儿。

“回去做什么?这滇都有何不好?”刘栀儿对王落清的心思并不能理解,这也难怪,她生在这滇都,长在这滇都,滇都对他们从京城来的人是苦寒之地,可对于她来说是家乡。世人都说京城繁华,可毕竟没去过不是?哪里比得上这滇都舒适?虽不甚富裕,但能跟着王落清在此,相比本地人来说也算过得不错了。

“唉!可我终是要回去的!我虽不怕这岭南的苦楚,就怕等我回去时早已垂垂老矣,纵是想报效朝廷也是有心无力了!”这是王落清的肺腑之言,他不愿自己的才华白白浪费,这绝不是他想要的人生。

刘栀儿不以为然道:“滇都哪里就苦了?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京城的繁华吧!我才不愿你回去呢!你要是回去了当了大官说不定就厌弃我了!”说着刘栀儿还故意哼了一声。

“怎会?我厌弃谁也不会厌弃你呀!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儿自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说着就抱着刘栀儿进了那温柔乡中去了。也正是刘栀儿的这番不以为意,无意中抚慰到了他在这滇都的苦闷之情。

而另一边在这茶馆里,王同兴正悠闲的为凌志风斟着茶水,并不开口说话。

凌志风盯着那王同兴:“与我姊姊有关的到底是何事?你若不说或是有意诓骗于我,那你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凌志风甚少说出这些威胁人的话来,可只要是与他姊姊有关就等于触犯了他的逆鳞。他的亲人并不多,姊姊是唯一一个陪着他一同长大的人,情谊自是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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