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儿听说公公叫他们这边儿,不用去请安,也不用到大桌子上去一起吃饭,心中十分高兴,便想着,能够跟许荣斌单独吃饭更好!
保全嫂子告诉稳儿,许荣斌去了小厂房,她便也赶去了那里。
此时,许荣斌果然和原来的那七个学徒都在车间里忙碌。
这些日子,许府一连串出了这么多事情,小厂房也就一直没有开工了,许多地方已经落满了灰尘。
许荣斌和另外七个人,里里外外地重新整理。想着尽快整理好,赶紧着开工,老这么闲着,谁都受不了!
见稳儿来了,几个同学停下手里的活儿,嘻嘻笑着,正要和她打招呼,突然想起,如今的稳儿已是许家少奶奶了,可不是以前的那个“同学”李长稳了!
想到这里,这几人的态度一下子全都变得恭敬起来,即将出口的嬉笑之词,却变成了三个字:“少奶奶!”
这个称呼一出口,一下子拉远了稳儿跟同学们之间的距离。平日里一起嬉笑打闹的同学,立即变得生疏起来,这使得稳儿很不适应!
稳儿用手打了一下李长鸣,道:“你是我的弟弟,胡叫些什么?还像以前一样,叫姐姐不好吗?!”
李长鸣缩了一下脖子,咧了咧嘴,傻笑着,道:“俺娘早就嘱咐过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叫您了,如今您真的已经是许家少奶奶了,怎能乱叫呢!”
稳儿道:“难道少奶奶比姐姐更近乎?”
李长鸣却只是傻笑,没有回答。
稳儿道:“以后还是叫我姐姐,不然,就不理你了!”
李长鸣一向是最惧怕稳儿的,如今听稳儿这样一说,他也条件反射般的连连点头,嘴里说道:“那行,行,你别生气,姐姐!”
稳儿又走到常强面前,道:“还有你,你不是一直叫我稳儿的吗?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教你绣花的吗?怎么也变得这么生疏?”
稳儿说着,就想哭,几个大男人见稳儿这个样子,一时之间,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常强急忙道:“你别哭,嗨呀,你别哭呀,真是的!”
这时,许荣斌刚好从里间出来,见此状况,笑道:“如今已经是民国十四年了,早就该人人平等了。你们本来就是同学,关系一直都挺好的。不要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变得生疏起来,这样不好。没人的时候,还是叫她稳儿吧!”
听许荣斌这样说,几个人心里都是一阵兴奋,他们本来就是同学,互相要好的,见面直呼其名,已经习惯了。如今又在许荣斌这里得到了确认,怎么会不令人兴奋呢!
于是都情不自禁得咧了咧嘴,想要欢呼一下。但想到许荣斌新近丧母,当着他的面,不敢笑出声来;又因为他与稳儿新婚,又听到“还如以前一样”的说法,确实是让人振奋,于是,一个个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真真儿是难煞人也,个个儿表情特别别扭!
许荣斌看出了众人的心思,问稳儿道:“你还没有吃饭吧?”
稳儿点了点头,道:“爹说,以后不用去跟他请安了,也不用到那边去吃饭,他图清静。俺就想着到这边儿来看看。”
许荣斌道:“那行,要不这样吧,让常福叔把饭送到这里来,我们几个人一起吃!”
稳儿欣然点头应允了!
于是,几个年轻人就在作坊里收拾好一块地方,让常福把早饭送了来,一起用了餐。
一顿饭下来,几个人又重新找到了些许以前的感觉。只是,稳儿既已与许荣斌成亲,就算不叫少奶奶,也已然成了嫂夫人,断断不可造次,不能再轻易地就直呼其名了!
众人刚刚吃完饭,常富就来报,道:“马老板来了,直接去了老爷的书房里。看他那神情,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少爷,您,是不是过去看看?”
早在前一阵,政府常常有人前来许家“检查”,搞得小厂房无法正常经营。后来,许家又为两位少爷准备成亲的事宜,便将小厂房停了。
马老板念在是合伙人的情谊上,也跟着在许家忙活了几日。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婚礼的当天会出现那样的事情!马老板不由得心生恐惧,他一直坚持到为大太太办完丧事,就悄悄离开了。
马老板自那日回去,直到今日竟还是头一回来到许府。
要说马老板与许本才本来就是朋友,许家又刚刚经历变故,他劫后初到许家,先去许本才处拜访一下,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不知为什么,稳儿却隐隐觉得,马老板这回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便对许荣斌说道:“少爷不妨去书房看看,万一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好提前准备一下,这里有我们呢!”
许荣斌想想也对,便道了一声:“好!”就起身去了书房。
身后传来李长鸣的嬉笑声:“果然是成了婚的人,大少爷竟也这么听话起来了!”
许荣斌来到书房门口,刚好听到许本才有些温怒的声音传出:“马老板,马老弟,您这么做太不仁义了吧?!许家刚刚经历了劫难,你却要在此时撤股出去,你这是要陷许家……”
听到此处,许荣斌不禁敲了敲门,里面的谈话声戛然而止。接着,便传出许本才的声音:“谁呀?进来吧!”
许荣斌便推门走了进去。
见是许荣斌来了,马老板尴尬地站了起来。
许荣斌道:“马叔,您坐!”说完,自己就也搬了把椅子,在许本才对面坐了。
许本才却一直沉着脸,一声没吭!
许荣斌看了看别别扭扭的两个人,道:“爹,马叔,刚才你们的谈话,荣斌大略听到了一二。当初马叔入股,已是帮了许家。这些年来,马叔的付出也是有目共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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