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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 也许是一瞬,迎春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正靠着马车,躺在路边的草地上。身边是双眼肿得如桃儿一般的林黛玉,另一边是鼻青脸胀、形容极为凄惨的贾琏。
“我们这是……”迎春费力地翕动着嘴唇,心里在迅速感知着自己的身体,研判着自己的伤情。
胳膊、腿、腰、肩膀、头……浑身上下哪里都疼,但还都有知觉,都还能动,这就好,应该没有骨折。
“二姐姐,你没事吧?”黛玉见迎春醒来,扑过来大哭。
“我没事,还活着,我们这是在哪里?”迎春挣扎着问。
她的视线里没有那些河兵,但这里依然还是荒郊野外。他们再次获救了?可是怎么没继续赶路?黛玉难道不知道,只有尽快进城才是安全的。
“我的姑娘,您和二爷都受伤了,他们说不宜挪动,呜呜呜……”一阵哭声传来,迎春费力地扭过头去,看到了原来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的司棋。
司棋一边哭,一边把一个水囊里的水倒在干净的帕子上,想过来给迎春擦脸。而迎春此时也看到了在司棋身后不远处席地休息的那群河兵。
果然,费了这么大劲儿,他们还是没能逃出去。如果不是贾琏掉下马车……可他也是为了抓住自己……念及此,迎春已无力吐槽。
“几位公子、小姐,你们这是何苦?”一个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迎春心中一凛,眼帘中出现了一袭玄色锦袍的下摆,正向自己头上飘来。
紧接着,一个人蹲了下来,视线将将与迎春平齐,一张轮廓鲜明、俊美无畴,却又略带几分凉薄的脸出现在迎春眼前。
“真搞不懂,几位到底什么要逃跑?摔伤了自己,还弄伤了本官的一群手下。”眼前那人道,“贾二小姐,你还好吧?”
迎春的心猛地一颤。她努力睁大眼睛,盯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男子,只见他脸色有些苍白,眉间也带着些倦意,看向她的目光中有些关切、还有些探究。
迎春努力撑起身子,拉开与这锦袍男子的距离,沉声问:“还没请教,你到底是谁?”
锦袍男子了然地一笑,忽然掀开衣襟,从腰带上取下一块玉佩,递给迎春道:“看看吧,这回你总该相信了吧?我们是官。”
迎春想伸手去接,却觉得手酸得抬不起来,黛玉见状忙伸手接过玉佩,低头看了一下,不由得捂嘴轻呼:“殿前司?”
她连忙把玉佩递给了迎春,一双妙目上下打量起锦袍男子来。
锦袍男子点了点头道:“本官是殿前司的统领,此次奉旨出京办事。因接到线报说,我们之前盯了很久的一群悍匪要打劫官船,只好临时征调了运河署的河兵来围剿。
所以我的亲随才会说不清自己队伍的建制,也分辨不出那个什么子虚乌有的于大人的妹子,中了你们的圈套。但本官的身份如假包换。这下你们该放心了吧?”
迎春和黛玉一声不吭地听那锦袍男子说完,交换了一下眼色。黛玉问:“敢问大人名讳?”
锦袍男子道:“在下姓方,名方溯。”
“方大人?”迎春点头道,“那刚才你怎么不早点亮明身份?你知道我们有多惊慌多绝望吗?要是我二哥今天摔出个三长两短来,大人准备如何向我们荣国公府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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