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娘愤然道“你敢!”
“有何不敢!”常初雪傲然一笑,厉声向燕三娘道“试问如今,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可以令我不敢。”
柴胡因牢笼所阻,奈何不得常初雪,只两手抓着铁栏,怒视常初雪,暴怒道“你这疯子!混蛋!”
离歌笑倒是较柴胡和燕三娘平静得多,看向常初雪,语气淡淡道“初雪,你不怕有报应么?”
常初雪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遂随意一笑,带有些许嘲弄地看向离歌笑道“怕报应,只是在为后悔找借口。离歌笑,说实话,对如忆,你有没有过后悔?”柴胡、燕三娘皆有些忧虑和担心地看向离歌笑,常初雪并不着急,目光宁静地看着离歌笑,待其回答。
离歌笑一时愣住,望向常初雪的眼神,似乎沉浸在了往事之中,也似乎在扪心自问。不知想了多久,眼神中,浮现了些许坦然相对,也有些许面对现实的妥协,微微一笑,带有一丝苦涩,看向常初雪,语气诚恳而真切地道“说实话,若回到七年前,我大概不会再那么无所顾忌了,对如忆,我没有尽到责任,也没有考虑周详,相比无求,我有更多遗憾。”燕三娘听着,眼中多有无奈与痛苦,为如忆的惋惜,也为离歌笑的心疼,却不知如何劝慰。离歌笑说完,见常初雪面色如常,语气平静道“初雪,我知道,当年你舍命救我,唯一的要求便是照顾好如忆,我终究没能做到。”
常初雪此时又语气冷冷道“可你如今依旧没吸取教训,七年时间竟改变不了你螳臂挡车的愚蠢,当年你妄凭一人救郑东流,却牵连如忆丧命,如今你又想凭四人之力一览狂澜,救数千人于水火。你真当朝廷都是些酒囊饭袋,任你们玩弄于鼓掌。今日若不是我,只怕你们早已共赴黄泉,还会有人与你们这般侃侃而谈么。”
燕三娘听得常初雪所言,不禁气急,向常初雪怒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离歌笑看向常初雪,似乎也有这样的疑问。
常初雪向燕三娘一笑,转而看向,正盯着自己的离歌笑,语气妩媚却无半分暖意“等事情结束了,自然会放你们出去。”继而,目光冷冷道“你若不想海瑞惹祸上身,便去与他说:平顺县聚众抗粮,举旗立号渐呈起义声势,朝廷已派兵镇压,惩其匪首,宽其胁从,一切都已平息了。反正海瑞也不知道平顺县的真正底细,留着他,还能为百姓再谋些福利,为一群死人丢了性命就太不值了,你说呢~”说罢,转身离开。
柴胡见常初雪便这般走了,又急又气,追着常初雪到了牢笼边,再也跟不过去,向常初雪喊道“喂!你别走,你把娘娘腔弄哪儿去了!”此时,常初雪已消失在黑暗里“喂!你听见没有.........”
离歌笑微微皱了皱眉,向还在喊的柴胡道“行了老胡。”柴胡无奈,只得转身回来。
燕三娘也有些担心,皱眉看向离歌笑,语气很是担忧“她会对梅梅怎么样?”
离歌笑侧头向燕三娘,语气倒是多了几分肯定“初雪既说过不会伤害小梅,应该没什么事,她没必要骗咱们。”
柴胡仍旧很着急,叉了腰,看向离歌笑问道“那现在咋办?在这儿干等着?她真能放了咱?”
燕三娘也很气愤,撇了头,语气愤恨道“就算最后真把咱们放了,平顺县的人也都被她杀光了。而且就像她说的,若直言相告,以海大人的脾气,必定要上书朝廷,那就真把海大人也牵连进来了。就算真能为平顺县翻案,终究人死不能复生,也没什么意义。”
柴胡更是着急道“那咋办,就这么让她牵着鼻子走?”
离歌笑听了两人的话,顿了顿,语气平静道“让我好好想想。”沉思片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向方才,常初雪走来的那片黑暗看去,想了想,轻笑一声,说道“出来吧。”柴胡和燕三娘,惊异地向离歌笑喊话的方向看去。
黑暗中遂响起了脚步声,与常初雪的不同,更加沉稳,厚重,可以感觉出是个男人。脚步声愈来愈近,三人逐渐看清,来者四十上下,体态偏瘦而挺拔,隐约的国字正脸儿,保养得当,却也能于发髻间寻得几缕银丝。浓眉凤目,鼻梁挺直,嘴唇微抿,或许是岁月,把那份年少锐利消磨了不少,但依旧难掩周身英武伟岸。步履看去缓缓随意,细瞧,则每一步都踱得恰到好处,像是于行步间,也揉杂着太极力道,有着随心出击的高度警惕,令人不敢小觑半分。来者步入光影下,三人方看清其身上的金色飞鱼袍,单袍交领右襟,宽袖束腰,下摆宽大,腰部纳大折,呈“曳撤”式,且于前胸后背、两肩、通袖及膝澜处,着彩织飞鱼、流云、海浪江崖,正是当年郑东流曾穿过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官服,但细看去绣处摇曳闪耀,夹杂了掐金丝和锦缎嵌边儿,较郑东流的更为华贵。腰间配有直脊柳叶厚背薄刃绣春刀及赤金质地红缎系腰宫禁牌,还有就是常忆卿曾出示过的梅花牌,不过这个梅花牌通体玉质,只浮雕梅花是黑色的。那人转向三人,微微一笑,竟也有一番别样的柔缓气质。
朱希忠看向离歌笑,语气深沉,却又透着些随意,似是在唠家常“本想听听能有什么好法儿,你竟这般性急。”
离歌笑也一笑,略带讽刺道“堂堂正三品锦衣卫都指挥使,屈尊来看我们这些阶下囚,怎好让你久等。”
燕三娘其实也差不多已经猜到这人的身份,但听得离歌笑这样说,仍旧有些惊讶“他就是朱希忠?”说完,向朱希忠上下打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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