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盯着程随之。

“ 对不起大家,本与你们无关,却连累你们趟这滩浑水,我这就走......”

说罢,起身便要拉门离开。

却被程随之扯回到椅子上。

“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陪你还回去,便没事了吧......”

蔚甩开程随之的手。

“ 既已在我之手,不可能有归还之理,这就是我的理!”

当生松旺劝诫道,“ 你这是何苦?”

程随之气愤的站起身来。

“ 你怎的这般冥顽不化,此时不是你固执的时候!人丢掉了性命,还要这东西有何用?”

当生松旺拍了拍程随之,又将蔚按到椅上,分别为二人倒了一碗茶。

“ 从长计议,从长计议,都不要生气......”

蔚惨然一笑。

“ 他曾经说过,做官多好啊,不愁吃穿,万人敬仰,在家坐着钱财拿到手软......”

“ 如果能够谋得一官半职,便不用再颠沛流离......”

“ 他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若有来生,还是想要当官......”

“ 养育授教之恩,无以为报,只有让他瞑目,我才心安......”

“ 不用说什么来生,今生便可......”

“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几人谁也没有打断蔚的自言自语。

也不知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但,对蔚来说,一定是生命中一个至关重要的存在吧!

程随之忽然明白。

原来蔚并不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也有一颗滚烫的心。

蔚哭了。

哭的泣不成声,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肠寸断。

那个人死的时候。

都未曾落下一滴泪。

此时,是弥补,还是真的难过?

无人知。

男儿有泪不轻弹。

虽相处时日无几。

但,蔚已经把面前的几人当做了可以信任的人。

亦或者已经当做了世间唯一的亲人。

没人安慰,没人劝阻。

就这么让其肆无忌惮地痛哭。

或坐,或站,静静地倾听。

谁人没有过往?

谁人能够如愿以偿?

谁人做事又能十全十美?

无!

......

万牲园。

雅量高致!

不过一根根木桩圈起的一片空地。

穷乡僻壤,荒无人烟。

远离村镇。

鸡鸭鹅羊牛,各自为伍,各自觅食。

边缘有八间房屋。

上无片瓦,下无卓锥。

着实有些凄凉。

其中一间屋内,有七人。

天色还很亮,屋里却是黑黝黝。

充满了一种阴森戚惨之意。

七人盘膝于地,个个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 咱们火蛇八义,何时受过如此屈辱!想当年,随便一处,一跺脚,谁人敢不从?”

“ 若不是大哥死于那水蚓城的天机之手,我等何以落得如此地步!”

“ 唉,虽说天机已被人击杀,算是报仇雪恨,但不能亲自手刃,我心有不甘啊!”

“ 当下又被一少年暗算,五人皆失一臂,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一虬髯大汉,满面怒容。

其余几人,脸带悲惨之色,垂首无话。

独眼妇人长长叹息一声,“ 十七年,十七年......”

一连说了七八遍,越说声音越是辛酸。

“ 姓翁的到那边享福去了,自然早已大富大贵,怎会像我们这般依旧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 老五只能挑着担子在街上卖酒,二哥已变成瞎子......”

“ 老三帮人采药营生,老四假扮樵夫四处打探消息......”

“ 七弟与八弟,整日与这些个畜生混在一起,艰难度日......”

“ 都是拜那人所赐......”

“ 既然天机已死,我们便无愧于姓翁的,死而无怨了......”

“ 此仇不报,也罢!”

虬髯大汉怔住了。

其余几人亦怔住了。

脸色皆由白转红,又从红转白。

忆往昔。

八人,豪气昆仑,义薄云天。

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官家的都爷、总爷、相公,遇事谁会不给三分薄面?

把酒言欢,谈天说地。

现如今。

惨淡光景,不言而喻。

谁还识得谁?

隔三里,便会远远躲避而行,恐染晦气于身。

时值当下。

真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打头风。

一时间,屋内长吁短叹,连绵不绝。

殊不知。

院中一名男子,背靠墙壁。

早已静立多时。

怀抱一巨大铁扇。

头顶竹笠,身着锦缎衣衫。

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游荡的鸡群。

好似在数着究竟有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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